好在警方锁定了几名嫌疑人后,并有一个有智力障碍、身体柔弱的未成年人划入怀疑范围,一个夜晚,针对秦家人的盘问还在继续。
警官事先做调查,也深谙套话技巧,在反复问询之下,一大家子几乎都有杀害秦老爷子的机嫌疑,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警官先生,你是在怀疑我们吗?”、“杀人可是犯法的,我们怎么可能杀人?”“他可是我最敬重的父亲,金钱种铜臭东西难道比感情重要么,我怎么可能手杀害他?”背景音十喧闹,几乎快吵了起来,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每个人都据理力争。
江宓个刚被接回来的傻子,早已经被抛到了脑后。
小少年默默地坐在餐桌上,更显背影弱小单薄。在个陌生令人『迷』茫的环境,他似乎不知道做什么,只能静静地发呆。
好一会儿,随着客厅时钟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才跳下椅子,走到迈克身边,拽着对方的袖子,嘴连连说道:“七点了,该看电视了!”一边说,一边手指还在细瘦手腕的表指指点点,小表情严肃,仿佛是一名注重时间观念的小大人。
众人一看,差点噗嗤一声。
如说秦家大少爷秦海楼那块表,是镶了几百万钻石的限量版男士表,那少年腕儿的表,则是不要钱的简笔画在腕上描的,还标了清晰刻度,指针永远停留在七点。
秦老爷子生前,迈克见状瞬间心领神会,立刻去打开了电视机。他手拿着遥控器,一边摁,一边向众人解释道:“小少爷的生活很规律,晚上七点有看电视的习惯。”
个习惯如寻常人家的孩童,最喜欢准时准点在电视机前等着自己喜欢的节目播出。
“小少爷最喜欢看物世界怪兽攻打地球。”迈克道。
遥控器控制频道不断跳,最终画面在两只老虎搏斗互咬个场景停了下来,旁白的解说也顺势『插』了进来:“弱肉强食是物世界的主旋律,上期我们讲了父与子,一期继续讲述……年迈的虎王b2已经法掌握地盘,老态龙钟的他常常受到儿子巴梅拉的追杀,苟延残喘的他躲到角落疗愈伤口,伤势还有恢复就遭到了致命打击……年轻气盛的巴梅拉成功弑父,强势证明了自己班达伽血统……”
话音刚落。
彩『色』电视机上,正好出现一只威武雄壮、花纹黑黄相间的老虎,一口咬死老父亲的场景,尖锐的牙齿鲜血淋漓放大在屏幕上,外刺激人眼球。
少年看津津有味。秦家人眼瞳微缩。
说者心者有意,此情此景之下,骨子本就心虚的人,耳尖捕捉到电视旁白说“弑父”的字眼,纷纷感到很不自在,偌大一个老宅子瞬间气氛『逼』仄厉害。
见妻子秦海莺脸『色』苍白,董敬捏了一下她的手,示意她镇定,面上强笑着转移话题道:“迈克换一个节目吧,大晚上的,别让小孩看种血腥暴力的东西。”
于是就换了一个特摄节目,怪兽攻打地球。
面目狰狞的怪兽出现在电视机上,嘴巴会喷火,身如庞然大物,每走一步,都给山川城市带来摧枯拉朽般的撼。与此时还有连锁反应,海水涨『潮』,台风海啸,各种□□频发,沿海城市居民纷纷散逃避,场景本来什么,小孩子就爱看种世界再度陷入危机的大场面。
平心而论,电视播放声并不大,半点不影响警察记录口供。
可警察在,本就给人巨大的心理压力,一点细节都不能说错,前后证词如不一就会被怀疑,再加上傻子看电视,宛若世界末日来临一般悲壮的背景音乐似有魔力,在人心头鼓,几乎快喘不气。
秦海莺阳『穴』跳了两下,终于控制不住了,她暴躁起身道:“吵死了!”
啪的一下,强行关掉了电视。
彩『色』画面变黑了,坐在电视机前的少年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抱紧了小枕头,小脸微白,眼睛瞪圆了,像受到惊讶的猫儿。
他副模样,秦海莺像是找到了发泄口,破口大骂道:“大人在谈事情,看什么电视!给我滚一边去!”
不给喂饭、连电视也不给看,她浑然忘记了,白天是如何向疗养院保证,会温柔照顾人。
少年被凶了,嘴角又浮现了一个小涡,低垂着脑袋,看上去十委屈可怜。明显被迁怒了,迈克见状不好,连忙护着江宓道:“小少爷,我带您上楼去吧。”
迈克是真的非常情小少爷,秦老爷子去世之前,小少爷是老爷子掌心的宝,人敢大呼小叫。现在老爷子一去,哪怕生前立下遗嘱,交代儿女们要照顾人,可儿女们明显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小少爷的日子完全不好了。
江宓摇头,挣脱迈克的手。
他不会上楼的,原主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可江宓不是。
他要让秦家人知道,他虽然是一个傻子,手却拿捏着他们心心念念的遗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究竟是谁拿捏谁还不一定呢。他们应该捧着他,而不是对他大呼小叫。
如一次冲突他退了,江宓就会彻底沦为有话语权的吉祥物,下一次冲突再起,秦家人照样会忽视他。
想到,他拿来画纸笔,板着一张小脸,开始作画。
沙沙沙的画声响起,人一个傻子当回事。秦海楼上而下瞄了一眼,幽黑的眼睛盯了一会儿,但少年似乎察觉到了,竟拿白嫩的胳膊挡住画纸,小小的眉头皱起。
他看了一眼秦海楼后,手在五颜六『色』的画笔中挑挑拣拣。
虽然画作内容被挡住了,可不知道为什么,秦海楼总有一个直觉,个孩子在画他,作非常用力。
警察的询问直到晚上十点,秦家人饥肠辘辘、精疲力尽,感觉像是打了一场仗。随着人群散去,看到桌上遗留着一幅画,秦家人慢半拍,才意识到自己几个小时忽略了什么。
他们接回来的傻子不见了!
整个老宅子翻来覆去找了三遍,都找不到人的踪影。而那幅画上的内容,是一个小孩被五六只面目狰狞、血盆大口的怪兽包围的场景,构图上还有海水、火焰,看上去极度夸张。而五六只怪兽之外,还有一只涂抹黑『色』的巨型怪兽,似乎正作壁上观。
就是以他为模特画出来的巨作?
看着画,秦海楼一向淡笑的表情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