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宫女马上明白皇上的意思,快步来到沈老太君跟前,双手扶着她阻止她往下做拜寿礼。

“沈老太君莫不是忘了?这等礼仪先帝在位时就已经免去,今日不需要行此礼仪。”

皇上眯着眼睛,看不出喜怒。

沈老太君顺着宫女的搀扶站直身体,抬眸迎视皇上的目光,声音洪亮。

“老妇不敢忘,老妇想问皇上有没有忘,忘记当初待您真心之人,忘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皇上之人。”

“今日在别院,我沈府的姑娘被他人折辱,皇上却让老妇的孙女嫁给一个辱她的男子,齐将军却毫发无损,老妇不敢问皇上这是何意,心中却惶恐不安。”

“皇上乃天子,做任何事都是正确的,所以老妇不敢质疑皇上,现在老妇是真心对皇上行拜寿礼,祝愿皇上千秋万代。如果皇上有不满,请拿老妇出气,不要迁怒于沈府及良妃娘娘。”

“老妇只祈求上天让皇上寿比南山,万岁安康,用老妇的苍老之躯代替那不争气的女儿同沈府上下受过,请皇上让老妇行完整套拜寿礼仪吧。”

沈老太君声泪俱下,说完之后还想继续行拜寿礼,却被宫女紧紧扶着。

沈正安眯着眼眸看着自已的母亲,微微低头看上去有几分惶恐,心中也被母亲这一举动惊讶到。

不过他更多的则是观望皇上的态度,心中存着皇上会怜悯他母亲年迈而留情面的侥幸心思,从而恢复良妃的贵妃之位。

想到自已母亲为了沈府做到这一步,沈正安的心中满是炽热......

众人看着这一幕,内心紧紧提着,动作统一地看向皇上。

本来已经过去的事,此刻再次被沈老太君提起,还是当着这么多人这么正式的场合。

看样子,沈老太君就是不满刚才的处置,想要皇上给一个说法!

这事重新提起,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脸上的喜悦之情瞬间消失。

皇甫和硕终于知道此事,震惊地看着齐志宸,眉头蹙起来。

这时德妃娘娘侧眸对着身侧的宫女打了一个眼色。

那宫女躬身快步来到皇甫和硕的身边,低声将刚才在别院发生之事简单告诉他。

皇甫和硕的脸上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已刚才拍齐志宸的手,有几分嫌弃地暗暗捏了一下。

他眯着眼眸,重新看着沈老太君,心中也很是不满。

他得到消息,今日右相会在寿宴上说出立储君一事,现在被沈老太君先一步闹这么一出,也不知道父皇的心情会不会被影响。

不仅皇甫和硕有这层担心,德妃也有这个担心。

她一贯事不关已,任何时候都是雍容华贵的模样,此刻也有几分坐不住,凝眉看着沈老太君,希望她消停点。

她没有想到帮助齐志宸的事,现在竟成了绊住事情进展的关键。

其他有所准备的官员也看着这一幕,眸光幽深,不时看着皇上同其他官员,暗中观察事情的进展。

此刻就连皇后娘娘也不敢说话,她坐在皇上的身侧,能够察觉到皇上的怒火。

只是皇后娘娘也说不准皇上对良妃还有没有感情,会不会在此刻回心转意收回对她的惩罚,她只能静静观望着。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害怕自已当出头鸟。

这时云玉缓缓转眸看向淑妃娘娘,两人缓缓点了一下头。

她嘴角的笑容变深,看着沈老太君投去一个赞赏的眸光。

她正愁着不知如何阻止此事,沈老太君就送机会来了。

现场的气氛变得尴尬起来,所有人静观其变,等着看皇上的态度,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云玉再次看了皇上一眼,确定皇上眼底深处蕴含着怒火,她一鼓作气,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的笑容快速收敛起来,凝眸看着沈老太君,满目痛心。

“沈老太君,您这口口声声说皇上忘记当初,玉儿看是你们沈府忘记了根本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迅速看着云玉!

就连云夫人也满脸惊讶,生怕云玉触怒皇上,抬眸看着淑妃娘娘求助。

淑妃娘娘对着她安抚地点点头,虽然动作很轻微,却让云夫人平静下来。

她这才想起来,玉儿做事,必定是三思而后行,如此做有她的道理。

她抬眸看着自已夫君点头示意,夫妻二人这才殷切地看着云玉。

其他人不知,以为云玉年轻,不知道沈老太君的身份地位,被今日的风光迷乱了心智。

就连皇后娘娘同德妃娘娘也有几分惊讶云玉此刻会站出来。

皇后娘娘一怔,不解地看着云玉,眉头隐含着担忧。

而德妃娘娘则蹙着眉,眸底深处隐含着警惕,整个人变得紧绷,并暗暗对着皇甫和硕摇摇头。

母子二人暗中交流,达成一致之后静静看着这一幕......

这时,沈老太君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云玉,蹙着眉想了一瞬,想起来她的身份,眸光变得异常狠厉。

“你一介小辈,可知道在长辈说话时,应遵循礼仪不能插话?!”

沈老太君的眉目间尽显对云玉的不屑,身上几十年主母带来的威严尽显,挺直背脊从上至下打量云玉,冷哼一声。

“听闻你是老太师一手带大的,老太师就是这样教导你?让你不分尊卑?还是你小小年纪以为封了郡主,就可以随意出头?”

沈老太君往日端出这样的姿态,必吓得小辈瑟瑟发抖,就连沈夫人在她面前也不敢吭一句。

云玉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她更加不将她看在眼里。

沈老太君本以为云玉会害怕,不曾想她的背脊挺得更加直,直接迎视沈老太君的目光,眸中丝毫没有畏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说道,“臣女当然有尊卑之分,在皇上面前,任何人比不上皇上尊贵!臣女的身份是皇上给的,臣女一刻不敢忘,也敬在心中。”

“倒是沈老夫人你,给臣女一个错觉,自以为是先帝赐封的诰命夫人就敢质疑皇上。沈老夫人口口声声不敢质疑皇上,却每句话都在质疑!连玉儿都听出来沈老夫人对皇上惩治良妃娘娘不满,莫不是沈老夫人认为皇上的决断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