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他站在很高的地方向下看
空气中飘满浓烟和血腥味,身着白金衣衫,眉目慈悲的男人缓步走过,娴雅出尘,仿佛没有沾染到丝毫不净的气息。
他的气质纯净洁白,身上除去金莲装饰,便只有晃动的白玉佛珠。
佛珠玉质细腻,颗颗精选打磨,圆润饱满,正如它的主人美自天成。
衣袂翻飞间他跃上屋顶,看着眼前让他一顿好找的菩然,这才疏散了面上的冷清,露出柔软的亲昵来。
“前辈,眼下正混乱,乱跑受伤了怎么办?”
菩提这个人很奇妙,对菩然的强大心知肚明,却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磕磕碰碰到哪儿。
可能在他的认知里,重要的人就要小心捧在心尖才是,除此之外哪里都是不安全的。
他近乎喟叹的出声:“做什么去了,脸上还有烟灰。”
倒是一点不嫌脏,白净到剔透的拇指覆在少女温软的脸颊,轻柔怜惜的将灰痕擦去。
少女睁着圆滚滚的眼睛,憨态可掬。
“我在跟踪青禾,为了不被她发现,东躲西藏难免会沾到些东西。”
“哦对,你来的正好,我突然有点其他事想去做,青禾你就帮我跟踪吧。”
千辛万苦找到前辈,正欢欢喜喜准备贴贴的菩提:“?”
我们关系再好,也不是你一碰面就要把我支开做苦力的理由。
你真当小树是不会哭的吗?
“符文石可能真快被她找到了,你盯紧些,麻溜点给我抢过来。”
菩提双手合十行个佛礼。
抱歉了佛祖,我准备跟前辈去仙家了。
做对神子神女没什么不好的。
“好。”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抢过。
菩然扬手赶人:“就在前面,快去吧。”
无情的有点伤人了。
菩提抿唇轻笑,挨着山水色的眉间像融化了这片漆黑的天幕,似山间淡淡云月,没有雾霭遮掩,露出皎洁璀璨的柔光。
金玉暖瞳里是温柔的溺意,他颔首:“我会在沿途留下标记,你忙完也好寻来。”
“我会的。”
真不错,小树你真棒!
等菩提飞身离去,菩然的神色有些古怪。
她伸出两根食指比划着自己的唇角,做出上扬的弧度。
奇怪。
这小树一笑还有谪仙的风采,我怎么就做不到呢?
不会佛家收他不收我,仙家也要收他不收我吧。
小石头虎躯一震,一边赶路一边思索,眉头紧锁越想越自闭。
不可能吧?
我感觉我挺棒的啊。
怎么就次次刷出局呢?
我这么没竞争力的吗?
她郁闷的脚程越提越快,“倏”的从屋顶掠过,一下不见踪影,弄得
看来今晚鱼龙混杂,高手挺多的。
大师兄觉得一身筋骨痒得要命,别人都在打架,他也想打。
很馋,但他已经许诺不会插手,不然今晚定要大闹一场。
走着走着,拐角处他踢到个人,低头一瞧,圆滚滚一团,不是京邵是谁?
暴怒还挺稀奇:“你速度挺快,追上我脚程了。”
缩成一团的京邵闷闷道:“是你走一圈又走回大殿附近了。”
嗯?
大师兄拍拍脑袋爽朗的笑出声:“看来是我自己喝糊涂了。”
此刻的他就像邻家大哥哥,言行举止都给人亲切之感,可京邵却感觉不到半点开心。
“我听说……赤昭的大军已经拿下了半个青旋,这是真的吗?”
“是。”
暴怒的回答快到令人心生绝望,就好像把那最后一点的幻想也摧毁了。
他蹲坐在地,身体前倾,乞讨般卑微的紧紧抓住暴怒的衣摆,泪痕还未风干,又有新的泪珠滑落,痛苦的神色里满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两国开战那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一点风声听不到,青旋早该有人来报才是……”
“你在开玩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青旋根本没事,对不对?”
他轻着声,小心翼翼的询问,始终不敢戳破美梦去直面残酷的现实。
“啊。”
冷淡的声音应了一下。
暴怒眼睫半覆,低磁的声线犹如古琴弹奏般悦耳:“青旋与玄月五皇子勾结的事,孤早已探查到。”
“青旋悄悄派兵潜入玄月,孤也知道。”
“既然兵力分散,青旋防守薄弱,孤为何不攻?”
“世人皆以为孤在玄月意在此处,青旋也因此放松警惕,孤为何不攻?”
“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孤为何不攻?”
接连三句为何不攻的反问,将京邵堵的哑口无言。
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些天和他一起饮酒作乐的赤昭帝,一直站在高不可及的地方俯瞰一切,计算一切。
“这件事不止你不知晓,就连现在帮五皇子奋力夺取皇位的青旋士兵也不知晓。”
战报早已经加急传来,但被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扣住。
是玄月的定远侯,是银尘的大祭司,更是赤昭的君主。
“真可怜。”
暴怒看向他彻底麻木的表情,语气辩不出是唏嘘还是讥讽。
“这些士兵还在为玄月的皇位厮杀,却不知自己的国家已经沦为别人的掌中物。”
“就算五皇子登基为王,割赠给青旋大片国土又有何用呢?”
男人削薄的唇瓣勾出恶劣的弧度,胸中如有百川激荡,快意昂扬:“还不是成为孤的东西。”
京邵不知道赤昭帝是何时走的,只是反应过来时,自己一个人通体冰凉的坐了好久。
被拉扯的理智彻底崩断,尽管他骄奢淫逸,一事无成,心底却一直谨记一个点。
有青旋皇室他才是皇子,没青旋,他也不过是自己以前唾骂的贱民。
他最怕的不过就是皇室不复存在。
……
另一边,傲慢正领兵艰难的从南门杀入,敌人似潮水涌来怎么也清不完,他们被完全堵压。
“太子怎么还没来?”
“两军不汇合力量是不够的啊!”
武将们杀敌间又急得团团转,殊不知他们的太子部队被黑袍军摧毁个七零八落。
傲慢这些年身子落了病根,前段时间又遭了磨难,这会儿杀敌没多久,平稳的呼吸已经显出凌乱。
他的鬓发被汗水打湿,黏糊糊的贴在两侧,金色眼瞳晦暗如渊。
自顾策出现,他就猜到这次的事件碎空很大几率会插手。
谢谨言领着禁卫军该是所向披靡,可现在迟迟不见人影。
傲慢心一沉。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