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1岁月静好
环视一圈,大圆桌坐的满满当当。
菩然其实挺高兴的,没人缺席当然是大喜事。
她举杯:“今日我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大战胜利,还有……”
还有?
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来着?
菩然虎躯一怔,举着琉璃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瞪大的眼睛莫名有股憨态:“我睡多久了?”
第一个醒来的菩提温着声:“算来,要有两个月了。”
“那你们有人把李老放出来没?”
全员:“?”
李老?
谁?
脑海忽然劈过一道灵光,哥几个恍然大悟。
哦~那小老头啊。
菩然感觉自己的良心正在隐隐作痛:“战前我把他关进了秘牢……”
战后又一直在沉睡,老爷子不会在里面还没出来吧。
她急,赶紧的把文和召来问个清楚。
还在忙着选拔新的审判者的文和,哪听得进去她在说什么,刚见面,见到活生生的,活蹦乱跳的陛下,大男子汉感性的愣在原地红着眼眶。
感觉又是一个需要哄的小宝宝,差点没跪下抱着她的裙摆哭半天。
你们这些人,离开陛下怎么活啊(指指点点)
业务熟练的菩然抬手拍拍他的后背,揉揉搓搓把人情绪稳住了,文和才压住心中的汹涌感情,轻声细语的回复,仿佛稍微大点声就会把陛下惊走似的。
“臣现在即刻带人去秘牢接人!”
菩然放下杯子,双手搭在膝头:“派旁人去吧,你留下,来人,再添两双碗筷。”
李老的那份也备着了。
文和的心情十分忐忑,这一桌男的,他觉得自己能插进来属实是高攀了。
他显得拘谨,腰板笔挺,脊背线条紧绷的恨不得立刻拉断。
好在桌上的哥几个没人发难,也没人酸醋横飞,全都垂着长睫一言不发。
知道菩然的身体情况,到底是做不到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打闹。
安静的菩然都觉得浑身不舒服了。
她顿了顿,一桌的沉默由她开口打破:“对了,我家甜妹跟社畜呢?”
称呼比较特殊,但是文和作为陛下的贴心小棉袄是一秒理解到位。
男人敛着清寂的眉眼,端雅道:“禀陛下,二人见您长睡不醒,便急得出去寻找仙药了。”
说不准翻山越岭渡个海,就能找到让陛下苏醒,并且长生不老的药呢。
两个人想到此跟打了鸡血似的动力大增,腰间挂个钱袋便干劲满满的走了。
至今未归。
找不到药,死都不要回来!
菩然简直是哭笑不得,抬手摸着下巴,戏谑道:“那我看他俩这辈子可能是回不来了,不然文和你再辛苦点,把新的监察者和裁决者一起选了吧。”
文和自然是应着她,轻声:“好。”
又聊了几句,踩着轻功缩地成寸的老爷子顶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赶来了。
秘牢里消息封闭,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路听来接他的暗卫说的是惊心动魄。
老爷子听的是热血沸腾,直到听到徒弟们全昏迷不醒,错愕后一刹便低落了下去。
暗卫补充:但是现在陛下与诸位大人皆已苏醒。
老爷子死去的心又活了过来。
暗卫:但是御医说,他们没几年好活了。
活过来的心又死了过去。
暗卫:但是……
李老怒不可遏,直接跳起来打人:但是什么但是,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你哪来那么多转折!考虑过老年人的心脏问题么!
暗卫也委屈,不是你让我逐条说清楚的嘛。
很快他来到皇宫,加入饭局,喝的酩酊大醉,伏桌痛哭:“命运弄人啊……”
这些个徒弟,一路走来谁容易过?
接踵而至的阴谋后跟着的只有更大的阴谋。
谁能想到碎空藏着一个魔物,又能将天捅破呢?
哥几个的情绪都在强忍着,经他一带,嚎啕的哭声一感染,也是鼻尖发酸红了眼眶。
琉因“噔噔噔”跑过来,双臂环住菩然的脖颈哭的撕心裂肺。
“我不要和你分开!!!”
他哭了一整宿,反反复复念着的也只有这句话。
……
翌日,日上三竿。
早早的有人来到她寝宫门前候着。
比起昨日,今日菩然的精神气很不好。
仿佛昨天用尽了力气,今天她病恹恹的,像朵被烈日晒蔫的花,头竖不起来,动不动便低了下去打起瞌睡。
直到婢女为她梳好妆,偷偷擦去眼角的水润,才扬起笑说着:“陛下,妥当了。”
菩然低垂的脑袋一点,随后费力的抬起,对着铜镜看了一眼。
很简单的发型,只是别着一根乌木簪。
面上涂了不少胭脂水粉,将她惨白的气色伪装的很好,现在镜中的少女夭桃秾李,两靥粉晕,恰如枝头艳丽的春樱。
唇瓣也涂了一层口脂,婢女听见她们的陛下问:“我是要喝酸梅汁的,它不沾杯吧?”
你们这口红好不好使啊?
婢女笑着:“陛下放心,您便放心喝,它不会掉色的。”
对此菩小然十分满意,被扶着出了门,一眼瞧见靠在一旁,一身黑衣腰间悬剑的懒惰。
长身玉立,精致的眉眼带着一股挥不散的郁色,见到她时,才发觉自己的表情并不妥当,遂而如山间雾霭散去,露出皎月的清辉。
懒惰牵过她的手,声音放的轻细,柔和的像阵熏风:“今日天气好,我想着带你去晒晒太阳。”
菩然高兴:“那我要你的摇椅!”
“好。”
应声间,他将她拦腰抱起,结实的手臂从少女腿弯穿过,将她小心又珍视的带进怀中。
一路上他一改往日风格,勤快的要命,不停找话,向她搭话。
“要入冬了。”
“嘿,那大师兄可以当我暖炉了。”
懒惰:“……”
师妹很会把天聊死,现在抱着你的是我,这个暖炉我就不能当了吗?
他不动声色转个话题:“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去做。”
“要鱼头豆腐汤。”
“还有呢?”
他问着,却没有等到回应。
懒惰的心登时一紧,恐慌如荆棘缠绕心脏,开始密密麻麻的发痛,忙不迭的垂眸看向怀中的少女,已然是阖目打起瞌睡。
他不安,低头用下巴轻轻蹭着菩然的发顶,温柔又带有祈求安心的意味:“醒醒,昨夜我替你编了平安结,一会儿你带在身上。”
菩然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分明是雀跃的话音却显得软绵无力:
“好啊,之前你送的挂在轩辕剑上了,但我现在没力气把轩辕剑带在身边,现在你再送我一条就正好。”
这话听的懒惰眼中氤氲水汽。
轩辕剑并不轻,常人拿起都要费力,师妹总是轻轻松松就将它挂在腰间随身携带。
如今,却是连剑也拿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