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动静过大,听上去不像是村落里的居民善意来访。

傅聿城与陈延对视了一眼,后者面色慢慢凝重。

这几日看着虽然安稳,实际上背地里搅起来的风水却不小。

商家的人查不到傅聿城头上,却知晓将线索往陈延身上靠。

如今网络信息散播迅速,陈延自己都看到几个帖子是有关他的。只不过碍于他现在平平无奇的打扮,与医院那张精修图片到底不一样,是以还没有多少人认出来。

但长久也不是办法,再怎么躲藏隐瞒,终究是同一个人。

这敲门来的人,也不知道到访是谁,倘若真的是商家的人找上来……

“来客人了你们怎么也不去开门?”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听得姜予安都烦了,却也不见两个男人起身,不免皱眉。

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姜予安心烦只想着代办。

她想也没想,搁置下筷子起身。

但还没有走两步,手腕忽然被身侧男人扣住。

“坐好。”

“可……”

姜予安低眸便对上傅聿城一双冰凉的眉目。

背上泛起一阵寒意的同时,后知后觉她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对。

这村镇小地方也没人认识他们,能这样敲打木门,谁知晓来着是善还是恶?

若是那些将阿行赶出傅家的,来此目的是为将他们逼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岂不是害了他们?

当即,姜予安立刻又坐下来,乖乖认错。

“对不起呀阿行,我忘记了你的处境,是我冒失了

。”

敲门声不断。

傅聿城早就搁下筷子,曲着指尖在石桌上敲打,心烦得皱起眉。

听到姜予安的话,心口的郁气更浓。

这顿午饭明显是吃不下去了。

他倏然从石桌上起来,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巧合,门口的敲门声也同时停下。

傅聿城目光朝外头扫了一眼,冷着一张脸折身,进屋里转了一圈,没到两分钟又出来。

手上不知道盘弄什么,随手插在腰后,藏匿于黑色外套中。

隔得远,让人瞧不出他拿了什么,只知道在阳光之下泛着寒光。

姜予安不知晓,可陈延却猜到了。

他心中一惊,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提醒傅聿城的时候,对方已经先一步开了口。

“把她带进屋里,没听到我吩咐,不要带人出来。”

陈延目光还有些呆滞,似乎在惊吓中没有缓过神来。

知道这位傅少胆子大,可从来也没想过在国内他还会藏一把……

这地方虽小,可万一闹出人命出来,怕是不好走。

陈延心中一团乱麻,张了张嘴抬眼,就被傅聿城冷声呵斥:“听不明白我的话?”

当即,也不敢再多话。

到了一声‘是’之后便带着姜予安进了屋。

后者一贯乖巧。

姜予安虽不明所以,但自觉不应该给阿行拖后腿,听话就是了。

要怪也怪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也没办法出谋划策,万一多说什么还省得帮倒忙,于是便乖乖地跟着陈延走了。

但她也知晓傅聿城是要去开门的,哪怕

现在外头的人似乎走了,并没有再听到敲门声。

从傅聿城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她还是顿了顿脚步。

“阿行,你记得在门边放一个傍身衬手的东西,万一对方很凶,也好护住自己。要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那再好不过,你就和气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

女人眼底情绪真挚,像是真心在替他考虑。

可话里的意思却叫傅聿城冷笑——他可不缺那种傍身的家伙事儿。

目光掀起,落在女人写满担忧的小脸上时,忽地弯了弯唇。

“知道了,安安的话,我会记着。”

明明是要紧关头,偏偏这人还极其缱绻地称呼她的小名。

更让姜予安莫名的是,她听到阿行这样称呼自己,本应该是高兴的。

可此时,却从心眼里溢出一阵难以遏制的恶心。

院子的大门又被人敲响。

姜予安思绪被打断,也来不及去思索心中升起来的那股恶心感,扫了傅聿城一眼便跟着陈延进了屋。

至于院子中心的人,在门外响起咒骂声时,摸了一下后腰便踩着泥土过去。

“里头有没人呐!赶紧把门打开,有点事情要问你们!”

吼出声的方言更显来人凶横,拍门的动静似要把这木门给拆卸下来一般。

这嗓音里同样传来几声不耐烦,巴掌再一次拍下的时候,木门忽地被人拉开。

门外的人一个没注意,直接栽了进来。

傅聿城后退了一步,眸中厌恶难以掩盖,但在来人直起身时

已经收敛干净。

来人骂骂咧咧,扶着一扇木门唾沫星子就吐出来:“娘的家里有人怎么半天不出来?差点没摔死老子!”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傅聿城目光平静,不避不让地站在门口,眸中情绪阴冷。

门口的大汉终于站直身,长满横肉的脸愣了一下,瞧着傅聿城情绪有些呆滞。

好家伙,自家婆娘说村里住进来一个长得跟明星的男人时他还不信。

这会儿亲眼看到,说得还真不假。

因为居住在乡下,傅聿城穿得比较随意。

可哪怕是休闲的运动外套和内搭卫衣,也衬得他身姿颀长,再加之那张阴冷的俊容,看一眼就觉得与旁人气场不同。

但转念一想,这样的男人还不是租住在这样的院子?

一个大男人,连养家的本事都没有,住的地方都是跑到乡下来租,空有一张脸又有什么用。

当即,这大汉脸上便涌上几分鄙夷,“也没什么事情,就是你们是新搬到村上来的,有些事情要和你们交代一下。”

他手上捏着一打粉红色的传单,写着村卫生创建等等事宜,大抵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傅聿城没耐心听他讲其他的,甚至懒得接过他递过来的纸张。

他原本想直接把木门关上,忽地想起姜予安方才的话,心想这会儿的确不宜打草惊蛇,便缓和了一下语气,“不必麻烦了,过两天我和我……太太应该就会搬走。”

捏着粉色传单的大

汉一愣,也顾不上把纸张收回:“啊?不是说你们租住了一年吗?这才一个月不到吧。”

傅聿城往前迈了一步,眸光冰凉:“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