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到具体的医学报告,现在的信息很难确认“残月”馆长的死亡原因……
“这就是“残月”馆长吗,他的手指怎么少了一根?”
“这是诅咒。通往光辉之路已被阻滞,无知者在庸碌中坠落,而求知者则只能以鲜血偿还追逐光辉的代价。”老看守。
“……馆长只是为他追求的知识付出了代价。”
“我还以为“残月”馆长缺了一根手指,是因为他受过密教中断指的惩罚?”
“残月馆长一向认真负责,做事仔细,经手的事务都处理得井井有条。他全身心都投入到炼金术的提升中,如何会招致密教的惩罚?”老看守。
“我看报案记录,和女管家一起发现现场的巡警在备注中写过,现场有财物丢失。别拿诅咒来蒙混过关,我们是来抓凶手的。你不说实话,可别怪我怀疑你!”老看守。
“连最基础的词语都无法理解,又怎能窥见表象下的真理?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尽讲些莫名其妙的词出来,我可不管你们这里的怪规矩。不懂你们的真理,也不妨碍我把凶手抓出来。就一句你们馆长的戒指丢了,你却含含糊糊讲不明白,那你就是最大的嫌疑犯。”何塞。
“巡警在记录里写得很清楚:“戒指以黄金打造,其上镶嵌宝石,是阿佐特图书馆馆长身份的象征,每个馆长在继任后都会随身佩戴”——你和馆长见面次数也不少,难道一点印象都没有?”
真相能看出看守先生对馆长的尊敬,以他对密教文化的熟悉程度,戒指的消失他大概率心知肚明,只是不愿多言。
看守先生的沉默无法阻止何塞警官滔滔不绝的推理。何塞警官的陈词愈发真情实感,口中看守先生的形象开始朝着一个谋财害命的凶犯方向迅速滑落——直到他开始抨击这种偷走馆长戒指并悄悄卖掉的盗窃行径时,看守先生突然开口反驳。
“我确实知道馆长一直戴着戒指,但我没有加入密教,即使拿到戒指,也不会被承认。至于钱……哼,馆长戒指的价值从来不在于锻造它的材料。没有人会为了金钱去偷它,甚至因此杀掉馆长。”
“那戒指不仅仅是馆长身份的象征。上面的每一处花纹与装饰的宝石都经过精心设计,代表着每位馆长的研究理念与终极理想。承载于戒指上的意义,绝非是普通的金钱可以衡量的。”
看起来是“残月”馆长将戒指戴在左手上,而现在,戒指随着被切下的手指一同消失了。
其实真相本就不太相信何塞警官关于谋财杀人的推测,如今看守先生的回应,更让真相倾向于相信,他对此并不知情。
看守先生推崇并尊敬密教以及密教中的成员,他是规则与传统的服从者,而非监督者。但真凶更像是一个了解这些传统,却不为其束缚的人。
现在连“残月”馆长的死因都无法确认。线索太少,也分析不出什么……不过这次的现场,应该不会被定性为意外身亡了吧?
办公室的桌面上摆放着各种矿石样本与烧瓶,似乎正在进行一场实验。
桌面中间摊开着一本笔记本,左侧页面上画着一个正三角符号,右侧页面贴着一张照片:一个长颈烧瓶,瓶内生长着灰褐色的物质,其结构类似树干与枝条,无法辨认其化学成分。
墙壁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正三角形,闻上去有血腥味。
墙壁上的三角符号
被涂抹到墙上的巨大三角符号,还未完全干涸。
在真相观察办公室陈设的时候,看守先生忙着与何塞警官争论,而艾莉亚走到真相的附近,用手指轻轻触摸着办公桌上物品的轮廓。
“桌子上的这些是为了实验准备的吗?”艾莉亚。
“更像是实验进行到一半,却突然停下了……记录用的本子都还是打开的。”
“残月馆长在这上面画了一个三角符号,跟墙壁上的很像。艾莉亚,你知道这有什么含义吗?”真相小姐仔细向艾莉亚描述了这个三角符号,她陷入了思考并最终摇了摇头。
艾莉亚明白真相未曾说出口的话:这个符号与艾莉亚爷爷留给她的密钼上的三角形同样十分相似,但她目前还未理解其中的含义。
“何塞警官……何塞警官!”
“到手了把黄金一熔,谁知道这是从哪来的。都是黄金,难不成你们这里的还比别处的重几两……嗯?怎么了,真相小姐?”
“何塞警官,还有看守先生,“残月”馆长口腔的烧伤痕迹很可能与他曾经吞服过的东西有关。我想问问,这里的警局有条件对他的尸体进行医学方面的检查吗?”
“放心,我已经联系了这个小镇的巡警,他们会来把尸体带走去做深入检查。不过要我说,还得一起查查看,这两天有没有人在附近鬼鬼祟崇地踩点。”
“或者,这位馆长最近有没有邀请过谁过来做客?”
“馆长平日里专注研究,除了定期采购外,几乎从不出门。他仅与几位远方的教中学者保持书信来往,只为研讨出炼制“哲人石”的至高秘法。”
看守先生带着骄傲为真相简单讲解了残月馆长研究的内容,大多都是围绕炼制哲人石展开的实验。
而哲人石,看守先生用了数个不同的词语来形容它,“第五元素”、“伟大工作”、“世界灵魂”……
炼金木士们将其视作世界最本质的一种纯粹元素,据说它可以祛除普通金属中的一切不纯之物,使其嬗变为贵金属;也可以排除掉人体内的一切腐败之物,从而使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
“这些天除了一个巡警外,没人来过——所有经过吊桥来馆里的陌生人,都得在我这登记,这也是规矩。馆主虽然自已也有钥匙,但从来都最守规矩。”
“发生这么大的事,你们通知他的家属了吗?”
“我对馆长的家庭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馆长的父母已经离世,家中还有一个弟弟。那个弟弟……哼!也是个不省心的,天赋远不及馆长,却总想着加入密教。”
“在馆长尚未继任时,那家伙就喜欢往图书馆跑。馆长继任后,他倒是来得少了些——但每次来,都对馆长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还会跟馆长吵架。馆长肯定私下教过他这个弟弟,可从没见他做出过什么名堂来。”
“管家小姐说给他写信了,不过那小子不是馆里的人,到现在也没加入密教,来了没什么用处。”
如果这段时间没有他人来访,那当天在图书馆里的人会成为最大的嫌疑对象。看守先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吗?
还是说,他背后另有依仗?
“看守先生,可以讲讲“残月”馆长去世的时候,图书馆里都有谁在,以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今天馆里除了馆长外,只有我、管家小姐和巡警先生三人。”
“至于特别的事……今天凌晨1点左右,我听到馆长的办公室里传来很大的声响。馆长平时做事非常规矩,甚至有些苛求完美。他将馆里的书籍和实验器材都整理得井井有条,实验时从来分毫不差,很少闹出那种意外。”老看守。
“意外……为什么要这样形容那晚的声音呢?”
“因为我听到了东西摔到地上和瓶子碎裂的声响。当时办公室的门紧闭着,我担心馆长出事,敲门询问情况。馆长开门告诉我,只是实验出了点小问题,不过他已经可以确认,很快就会有新进展了。”
“当时馆长显得异常兴奋,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我只当是馆长的实验终于取得了突破,情绪激动,便先离开了。”老看守。
“早上7点,我照常放下吊桥,巡警先生已经等在那了,他总是很准时。过了一会,管家小姐跟我说要出门采购。我随口问了句,得知她和巡警先生刚刚和馆长打过照面,馆长吩附她去再买些材料。但到了早饭时间,馆长却迟迟没有出现,我再去找时,就发现馆长已经……”老看守。
“吊桥每天晚上会被收起来吗?”
“对,我每天晚上11点会将吊桥吊起,直到第二天早上7点再放下。”
“所以最后一次见到“残月”馆长的是管家和巡警,他们两个现在在馆里吗?”
“案发后,巡警先生去对岸进行封锁检查。至于管家小姐,她已经采购结束回来了。我去喊她。”
“残月”馆长相较看守先生要更年轻,身体素质也更好。如果看守先生想要强行对馆长做什么。很难在不留痕迹的情况下压制住馆长。
阿佐特图书馆中的食物不由看守先生负责,他也不是最后一个见过馆长的人,综合下来,看守先生的嫌疑并不高……有可能是外部人员作案吗?
图书馆周围的河流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若有人想要绕过吊桥抵达图书馆只能选择乘船或游泳。但是真相来的时候仔细观察过河两岸的情况,岸边既没有停靠的船只,泥土中也没有人的脚印。
颇有辨识度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缓慢、有些拖沓,中间夹着金属杖头与地面敲击的声响,是看守先生回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打扮干练的女性。
“听说有警官想找我?”
“对,管家小姐,请你详细描述一下案发当天的经历。”
“是这样的……我一向睡眠较浅,昨天夜里正巧有些失眠。凌晨时分,我突然听到馆长办公室方向传来巨大的声响,出于担心,我便前去查看。抵达办公室时,我看见看守先生正准备离开,似乎也是被声音引来的。他告诉我不必担心,只是馆长在做实验。”管家。
“看守先生离开后,我便回去休息了。早上起床后,我打算为大家准备早餐,便去询问巡警先生的口味,正巧这时我们遇到了馆长。馆长嘱咐我去采购一些缺少的实验材料,我没敢怠慢,在吊桥放下后,就立刻去对岸的小镇采买了。”
“当我9点钟回到图书馆时,就听到看守先生说,馆长已经不在了。”管家
“其实我之前就有个疑问,巡警先生怎么会呆在图书馆里呀?”
“他对图书馆里的藏书很感兴趣,时不时会来借阅一些书籍,并借机向馆长请教一些问题。今天也是一样,早早就过来了。”
“不过你放心,不说他自已就是个警察,馆长办公室和各个重要的房间都有门锁。这些钥匙只在我与馆长手中。巡警先生是没有办法直接进入的。”
“哼,就是个想找机会入教的家伙。”老看守。
“是指管理着图书馆的这支密教吗?”
“当然。密教传承悠久,设有严格的考核机制,只有真正了解炼金术的人才有资格加入。而只有其中最优秀的精英,才能成为阿佐特图书馆的馆长。他还差得远着呢。”老看守。
“看守先生在图书馆中工作了这么久,没有想过加入密教吗?”
“不,我只是一个看守……没有触碰炼金术所需要的伟大天赋。”老看守摇了摇头。
真相看“残月”馆长办公桌上的那些器材,阿佐特图书馆中的密教应当是推崇传统炼金术的一派,相信可以通过实验提炼出最纯净的原始物质。
“炼金术并不强调个人天赋,而是注重理论与观察实验的结合。只要有心学习,阿佐特图书馆中丰富的藏书肯定能帮助人积累足够的知识……这样也不够吗?”
真相不小心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虽然有些冒失,但她并不后悔。她与看守先生还不太熟悉,但她并不想看到他说着天赋所限就有些黯然的样子。
“当你学习炼金术后,你就会知道,努力和勤奋有时候并不能决定一切。你所获得的知识只会让你更加清楚地认识到,自已与那些天赋异禀的人——比如我们的馆长——之间的差距。”
他好像是在称赞“残月”馆长的天赋,又好像在说别的什么……
“行了,看完就快点出去,不要都挤在馆长的办公室里。你们是在等最后那个巡警回来吧?去大厅等着。”
看守先生率先背过身,开始领路,一路上拐杖咚咚地敲着地面。我跟在他身后来到图书馆的大厅。
简直像是来到了书的海洋,这片“海洋”自最高层的书架开始倾泻而下,排列整齐,硬质书脊绵延起伏,几乎无边无际。
至于大厅四通八达、连通各处的地理位置,精美的石雕装饰,还有主厅最中央的巨大的星象仪……都是真相之后才看到的东西了。
“大厅这几年重新装修过吗?感觉和过去的布置有些不一样。”
“在你引发诅咒后,“墨丘利”馆长不得不重新调整了馆内布局,并更换了许多装饰,以消除你造成的影响。这是他自行断指离任前做的最后一件事。”
听上去,这是艾莉亚的爷爷在任时使用的代号。他修改图书馆的陈设,绝非是为了平息诅咒。是想要隐藏或抹去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