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你有喜欢的人吗?”

操场的秋千上,两个女孩一左一右坐着。

和煦的微风吹过草坪,也吹起了她们的发梢。

草叶尖尖被吹动,仿佛跳起了惬意的舞蹈。

梳着齐刘海,短发垂在肩上的胧月暻用脚尖点着地面,撑高后再松开,秋千一下荡了起来。

许久没得到回应,于是她又呼喊一声:“红豆,你喜欢谁?”

旁边扎着马尾的虞红豆安静坐着,她望着天想了想:“没有,早恋被发现会被记过的。”

胧月暻的声音飘过来:“今天马思明又给你带零食了。”

虞红豆赶紧摇头:“我不要,我不喜欢他。”

“我知道。”胧月暻嘻嘻一笑,“所以我替你吃了。”

“龙暻!”虞红豆眉头一蹙,气急喊道,“你烦死了!他肯定以为是我吃的!”

秋千的晃动幅度逐渐平缓,胧月暻朝虞红豆扮了个鬼脸:“那你不理他不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胧月暻停下来,眯眼捉狭问道,“红豆,你到底喜欢哪种类型?”

虞红豆脸蛋微微一红:“都说了没有了——不过我肯定会考警校,以后要结婚的话,对方多半也是个警察吧。”

“噫……”

胧月暻发出怪声,虞红豆跳下来作势要去打她。

胧月暻赶紧求饶,抱住虞红豆的腰肢。

她眼珠子忽地一转:“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要是马思明也当上警察了呢?你考不考虑他?”

虞红豆推着胧月暻,从她的环抱中挣脱:“才不要,院长说马思明家里是开歌舞厅的,去那里玩的都不是什么正经人,他才当不了警察。”

见胧月暻还想开口,虞红豆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该我问了。”

胧月暻推开她的手,抢先道:“我也不喜欢马思明。”

“我不是问这个。”虞红豆走回旁边秋千上坐下,“你呢,你喜欢哪种类型?”

“我吗?”胧月暻微微一怔,思考片刻后,认真道,“我喜欢英雄。”

“英雄?”虞红豆也愣了,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喂,我就叫你别看那么多连环画,现实世界哪有英雄?”

她手指轻点嘴唇,想了想道:“就算真的有,那肯定也是警察——难道你也想和警察结婚?”

胧月暻低下头去,小声喃喃:“可是我爷爷好像不怕警察……”

声音太小,虞红豆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什么。”胧月暻抬起头来,展颜一笑,“我是说,要是没有英雄,那我就努努力,争取自己成为英雄。”

虞红豆撇嘴道:“不切实际……这答案不算,我要重新问。”

胧月暻耸耸肩:“确实是你的愿望更好实现一点,希望等你真正成为警察那天,我能亲眼看到就最好了。”

“当然了!”虞红豆挺起胸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胧月暻笑得双眼眯成了月牙儿:“呐,红豆,我可是会一直记在心里的,想起来了就打电话问你,一直问到实现为止。”

“红豆,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红豆……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红豆……”

“虞红豆……”

“虞红豆!”.Ь.

一声厉喝将她从失神中唤醒。

虞红豆打了个激灵,猛地抬起头来,迎上了对面葛文栋的视线。

“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葛文栋目光严厉,随后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走神。”

虞红豆轻轻点头:“知道了。”

葛文栋只好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我已经安排人去疏散东方明珠附近的群众,现在我们还能和飞机驾驶舱取得联系,我需要你来做这件事,安抚胧月暻,尽力劝导……最不济也要争取时间。”

虞红豆闻言呼吸一滞,心中竟下意识闪过一瞬间的慌乱,脱口而出道:“我,我吗?”

但葛文栋却根本没给她拒绝的余地,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搬来了一台通讯设备摆在虞红豆桌前。

虞红豆看向葛文栋,葛文栋一言不发,指了指她面前的耳麦。

虞红豆低头盯着耳麦,迟疑了很久之后,才伸手将耳麦戴上。

沉默的电流声传入耳中,意味着通讯保持着开启状态。

虞红豆嘴唇微翕开一条缝,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闭上双眼,抿着嘴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这里是九……”

声音一顿,她重新说道:“……我是虞红豆。”

声音无比沙哑,虞红豆心中泛起苦涩,她都不敢相信这居然是自己的声音。

通讯频道里依旧沉默,足足过了数十秒,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在虞红豆耳中响起。

“红豆,你的愿望实现了吗?”

虞红豆眼眶一红,鼻头酸涩,她赶紧捂住嘴,才不让哭腔溢出来。

通讯那头轻轻一笑。

“没关系,我的愿望就快实现了。”

大雨磅礴,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想要愈演愈烈。

街道上大多商铺都已关门,只有一间药店还亮着灯。

门帘被掀开,一个脚步走了进来。

柜台后面,还在加班整理货单的店员抬头看了一眼,瞧见一个影子从货架中走过,透过货架的上方,只看得到他被雨水淋得湿透的头发。

店员收回目光,低下头继续整理货单,她随口催促一句:“麻烦快一点,马上关门了。”

“好的。”一个声音客气回复。

没过多久,她听见脚步声走了过来,几样东西被丢在柜台上:“结账。”

店员抬眼看去,柜台上摆着纱布,止血散,绷带,消炎药,止痛药等一系列药品。

再把视线升高,她终于看清了来人。

当目光落到他身上时,店员的瞳孔不受控制地一颤,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张脸她不久前才在电视上见过。

柳学冬朝她微微一笑,点了头:“借你这儿躲下雨,马上就好。”

说完,在店员的注视中,柳学冬先脱下了风衣,再解开扣子脱下衬衫,将两件衣服叠在一起,用力拧干。

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淅淅沥沥地淌在地板瓷砖上,很快就积成一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