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大半辈子,老妇人从没经历过这一遭,即使人群散开了,她依旧抚着胸口,不停大喘气,不断和王霞解释:“丫头,这石头真是个宝,切勿丢了。”

王霞点点头,将石头放入衣服里兜,表示自己将话听进去了,片刻之后老妇人才平息完胸口的怒气。

“大娘,你先生现在住院呢?严重吗?”,王霞想到方才老妇人的话,话头一转,问了起来。

老妇人听到问话,神情逐渐急促,她猜测王霞不信她的话,忙解释:“丫头,你要是不信老婆子我,我先生在县城医院呢,你可以随我去看看。”

“大娘,我信你,你别急,实话和您说,我是个中医,或许可以帮您先生看看。”

老妇人脸上闪过一抹狐疑,她用目光重新上下扫视了眼王霞:“姑娘,你真会中医?”

王霞失笑出声,也难怪老妇人起疑,她的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人们认知中,中医都是看年龄,越长越有经验。

“嗯,会一点,大娘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看看。”

老妇人亲切的一把拉住王霞的手:“姑娘中风你可会治?”

王霞皱眉:“中风的病因很多,我要对症下药的,现在没看到病人,我也不敢夸海口的。”

原本还存着几分不信任,听到王霞有理有据的回答,老妇人眼笑眉开,忙拽着王霞就要去医院。

“大娘别急啊,你东西还在呢。”

老妇人转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她差点一激动就把满地的宝贝丢下了,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收拾好包裹。

王霞没再打扰老妇人,她眼神扫过附近的摊贩上的物品,突然看到有卖书籍的,脚步一顿向前走去。

“姑娘,来看看书?”,原本无精打采的商贩见王霞在自己摊位前蹲下身,忙热情的招呼起来。

商贩抬眼打量了下王霞,方才她和老妇人的交易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兜里还有钱哩。

“你看看,我这些可是最近新收的书,还带图画呢”,商贩急忙翻出一本硬封面的书,所有翻动,卖力推销着。

王霞接过商贩手上那本带插画的书,随意翻动着,这是原文版的《小王子》,没有翻译成中文。

她不懂法语,翻动了两下,就放下了,随即看向旁边的一本《安娜卡列尼娜》。

看到这本书时,王霞甚至觉得不可置信,她不知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出版的,但此刻竟然被人翻译好安放在这街头市井之中。

原文俄文,被翻译成了英文,王霞拿起书,状若无意的问道:“这本怎么卖?”

商贩眼神提溜转了一圈,讪笑道:“这本原先是不卖的,你要是诚心要,五块钱给你。”

商贩也没撒谎,这本书是他趁着他哥不在家啊,从哥哥书桌上偷拿的,他哥还当宝贝似的,时不时地盯着这本天书。

目前为止他哥还不知情这本书即将被卖。

王霞摇头,随手就将书放下:“太贵了。”

“行行行,三块给你,不能再低了”,商贩一脸肉疼的继续降价。

这本书她早就看过了,感兴趣的原因也是因为此书的翻译完美,但现在她依旧住在王家,突兀的买本书回去,反而会引起王家人警觉。

“我不要了”,王霞站起身,准备朝老妇人走去。

商贩朝王霞焦急的喊:“姑娘,一块,真不能再低了。”

要不是他在这坐了一天,一个人都没在他摊位前停留,这个价格是怎么都不会卖的。

王霞这次没犹豫,再次蹲下身,从口袋中翻找出一元纸币递给商贩。

刚接过书,身后传来老妇人的声音:“丫头,久等了,咱们就走吧。”

王霞答应着跟上了老妇人的脚步。

黑市离县城医院很近,等她跟着老妇人走出弄堂后,直接就到了医院后门。

这时候的医院和后社会干净明亮的医院不同,窗户开的很高,墙面刷着绿色油漆,走廊两边是长排木椅。

王霞跟着老妇人停留在走廊深处的一间病房内,三人间的病房,另外两张床铺空荡荡的。

一路走过来,医院也没见到几个病人。

“老头子,我来了”,老妇人将包裹放在床头,覆上老人的伸出被子不断颤抖的手背。

床上虚弱的老人这才睁开双眼,一双眸子满是浑浊,双手瘫在两侧,偶尔抽动震颤。

“老头子,这小丫头是中医,我请她来帮你看看”,老妇人边拉着王霞坐下,边给她倒水。

老人将目光转向王霞,面上稚嫩,发丝被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露出光洁瑕白的额头,眼神灵动,眸中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

莫名的对于自家妻子口中的中医,多了份信任。

王霞上前,低声道:“大爷,我来给您看看。”

不等老人回应,王霞手指按在老人腕间,老妇人也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盯着王霞。

片刻之后,王霞收回手,长舒一口气:“大爷,您这不是中风。”

老大爷惊讶出声:“怎么可能,医生诊断是中风,而且住院这么久了,要不是中风怎么可能呢。”

突然病房门被打开,一位身穿白色大褂,带着棉布口罩的护士拿着托盘进来。

“李大爷,来上药了”,护士瞥了一眼病房内的人,朝卧床的李大爷说话。

李大娘忙将李大爷侧过身,手脱向他裤子,直至露出半截白花的屁股。

护士拆开针筒包装,从小瓶中抽出透明液体,直对着李大爷戳去,动作一气呵成。

“李大爷,今天感觉怎么样?”

李大爷颤声回答了护士的例行公事:“还行,就是偶尔手抽动的厉害。”

护士点了点头,又将目光看向旁边一脸紧张的老妇人,想到院长的吩咐,忙提醒道:“李大娘,该交医药费了,可不能再拖欠了。”

老妇人一脸局促,嗫嚅着出声:“我待会就去缴。”

见护士转身要走,李大爷忙出声问道:“护士,我这病是中风吗?”

护士眉间染上一丝怒气,斜睨的看了眼王霞,回应道:“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要学会自己分辨,李大爷这症状,竟然说不是中风,这不是质疑我们全院的能力吗?”

说完也不等李大爷反应,轻视的扫了眼王霞,端起托盘转身出了病房。

“丫头,刚才你说的话什么意思?为什么说我先生不是中风?”,虽然被医院判定了病况,李大娘还是不死心的希望有奇迹出现,忙追问着。

王霞凝眉说出自己的诊断:“李大爷脉象呈现细脉,脉象弦滑,肝脏存在问题,或内有积热。”

她望向李大娘:“李大爷的肠胃是不是不太好,经常积食?”

李大娘连连点头:“对,我家老头子经常腹胀,尤其饭后腹胀的厉害。”

王霞缓了缓继续说道:“我观李大爷脉象,他是不是偶尔手脚抽搐,但并没有出现半生不遂的现象,也能正常说话?”

“对,丫头你都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