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裕民彻底没话说了,索性也不再劝着,直接转身进了粮站的休息室。

刚走出没多远,赵队长皱着眉毛,忧心忡忡道:“清然我们真就这么走了?”

“嗯,姓孙的不说了嘛,就算我们一袋袋拆开检查,过不过还得看他心情呢。”

众人沉默着往前走,再没了先前的兴高采烈。

“哎……你们这群人咋回事?拖着这么多粮往回走?”

突然前方的官道上出现一人身影,佝偻着身子质问着行驶在最前方的粮车负责人。

大家本就心头满是无奈,又猛地被人质问,都起了怒火,嘴上毫不客气,直接回怼道:“关你什么事。”

“哎,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我这问你呢。”

大爷面色难看,语气也严肃了几分。

听到动静的赵队长,忙从粮车尾部走到车前,看着面前的大爷一脸疑惑,出声问道:“大爷,你这拦着我们干啥?”

大爷一声冷哼:“我不拦着你们,你们不就走了,公粮交了吗?”

赵队长摇头。

大爷一脸火气的问道:“为什么不交?”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情,赵队长憨厚老实的面庞,闪过几分难堪和委屈,他活这么久,哪怕经历过动荡不安的时局,也从没受过这种气。

他一脸愤懑:“不是我们不交啊,是姓孙的检查队同志不要啊!”

见赵队长开始回答大爷问题,一旁的村民们也七嘴八舌的补充。

“太欺负人了,我们没给烟,就不给过。”

“我们这么好的粮食,还卡我们。”

大爷从村民的话中,迅速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是新来的那个姓孙的同志?”

赵队长点头肯定:“对,就那个看起来贼眉鼠眼的那个。”

“他因为你们没给烟,就不给你们过?”

不等村民们回话,大爷一脸激动,直接否定了村民们的话:“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做。”

他狐疑的目光扫视着在场的人。

赵队长刚被孙英卫气的面色发红,现在半路又跳出来个多管闲事的大爷。

他也来了火气,懒得再继续争辩,毫不客气道:“大爷你回家歇着吧,赶紧走吧。”

“我走哪去我,我是粮站主任,你们直接把公粮运回去,这是要罚款的”,大爷面色狰狞,直接喝止住了想要往前走的粮队。

赵队长听到大爷自报身份,立马就将他和孙英卫划为等号,他面露几分嘲火:“怎么地,怪不得是一家子呢,一个要烟,一个要罚款,活该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农民吗?”

“你这小伙子怎么说话呢?”身为粮站主任,走到哪里都是被恭维的存在,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嘲讽过。

他脸色气到涨红,左手手指颤颤巍巍的直指赵队长,右手不住的扶着发闷的胸口,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

所有人都被大爷此时的模样吓到了,原本四周围着的人群都往后退了一步。

“大爷,你没事吧?”,赵队长顾不上再和他争论,连忙上前一把扶住大爷摇晃的身体。

大爷彷佛像喘不过气般,连脖子都红肿了,不住的张大嘴喘气。

“赵队长,这怎么办?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赵队长也是没想到就几句话能将大爷气成这样,他也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看向才赶来的赵清然。

“清然怎么办?这大爷突然气成这样,是不是他有什么病啊。”

王霞和赵清然原本走在粮车尾部,见前方突然停下,还隐隐有些真吵声,连忙快步走到这边。

一来便遭遇这种情况,面对赵队长的询问,赵清然将目光转向王霞。

王霞镇定自若的从他身后走出,快步走到大爷身旁,手把在大爷左手腕间。

脉搏急促,身体抽搐,摸不出脉搏,王霞忙指挥道:“快把他身体放平,你们谁有水,接点水过来。”

“队长,这小丫头能行吗?要不赶紧送医院吧。”

赵队长虽然在村子里也听说过王霞的医术,但一直抱着怀疑的态度,他凝眉对着身旁的人说:“先按照她的吩咐来,再找两个跑得快的人,去县城找医生。”

放平大爷的身体之后,王霞再次握在大爷腕间,这次她很明显的感知到指尖下传来的跳动。

浮数之脉,脉象稍紧,浮脉为伤风,紧脉为伤寒,数脉为热,寒邪在表,内里主热,是寒热交杂之症。

王霞还再想通过大爷的舌苔来确诊病症,但大爷此刻嘴巴歪斜,手指有规律的像一侧抽动,她心下微沉,这症状再明显不过了。

“水来了”,有村民端着瓷缸杯,小跑到大爷身边。

“给我吧”,王霞接过茶杯,一脸凝重的看向依旧抽动的大爷。

大爷的脉象是中风无疑了,本就有伤寒在身,又和赵队长争论,情急之下突发此症状。

王霞趁人不注意,空间中的河水顺着指尖流入茶杯中,她将大爷扶起,茶杯凑近大爷嘴边,小心的往里喂着水。

中风是脑梗的一种,当气虚血瘀静脉不畅时,人在激动的情况下,容易气血上涌,堵於在脑部。

整杯水都喂大爷喝下,王霞心中也不确定这泉水对脑部问题是否有用,当时只验证了对伤口有奇效,但眼下是这种内里之症,她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怎么样?”,赵清然蹲在王霞身旁问道。

王霞摇了摇头,一脸沉重道:“应该是中风了”,若是此时有银针,她倒可以给大爷针灸稳定病情。

“中风?这么严重!”,听到回答的赵队长猛然僵住,他没想到几句争吵,就还得老人中风了。

“别担心,我刚刚做了急救措施,就算不能让他立马好起来,应该也控制住病情了。”

这话让在场的人松了口气,都向王霞投去赞赏的目光。

众人也没了办法,这种情况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赵队长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口中满是嘟囔:“怎么医生还不来。”

太阳在等待中逐渐消失,只余下点点光辉映着天边一层橘黄。

大爷的抽动渐渐停止,呼吸也均匀起来,王霞看到他的情况在往好转的地步发展,激动不已,忙上前给他把脉。

脉搏没有之前的急促,脉象也平稳下来,王霞长舒一口气,这大爷总算度过了难关。

没多会,大爷清醒过来,茫然的看向围在他身边的人群,疑惑道:“我怎么了?”

他对刚才的事情只有些许记忆,只记得当时难受至极,眼前发黑,感觉整个身体都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