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然呼吸一窒，他不可置信的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孩子，眸中隐隐闪过几分无措。
这是她弟弟？满身是伤……所以她说的是真的，都是赵铭打的？
“建国你怎么醒了？”
王霞朝王建国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说话。
王建国也不再扭捏，小跑到王霞身前，紧张的拽住她衣袖，低喃一声：“姐姐。”
王霞蹲下身，安抚的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柔声道：“建国，你跟姐姐仔细说说，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呢？”
听到她的问话，王建国低垂着头，想到早上发生的事情身体害怕的颤抖着，王霞一下下抚在他背上，无声的给了他力量。
许久后，他才回应道：“我在学校里只是听说过他们这帮人，也从来没有招惹过，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我。”
“我听他们说你不尊师重长，有这回事吗？”
王霞边安抚，边问出心中的疑惑。
闻言，王建国颤抖的更厉害了，他的声音带了几分哭腔，急切解释道：“我没有不尊重老师，是老师说你坏话，我就反驳了两句。”
他胡乱了抹了把眼泪，脑中思绪直转到昨天下午。
下课后他有些问题没弄明白，抱着书本去办公室请教数学老师。
赵老师教到一半，临时被其他同学叫走了，赵老师就让他去请教旁边的周老师。
“周老师，这题我不会，能再给我讲讲吗？”
王建国除了自家姐姐，还没见过村里人有周婉那么漂亮的，当即就红了脸，结结巴巴的问道。
周婉看着突然凑过来的干瘦学生，下意识的蹙了蹙眉，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才不情愿的接过他的课本。
果真是农村孩子，课本上也是黑一块黄一块的，看到眼前的污渍，她整个人像是碰到了脏东西般，直接把王建国的书本丢在一旁。
寂静的办公室发出啪一声响，王建国一脸惊诧的看着周婉的动作，声响还引得旁边的林艳红也关注了这边。
周婉内心更是崩溃，但眼下情况也不允许她做出另类的反应，不得已她从自己的办公桌伤随意抽出一本本子，找处空白的地方，给王建国仔细讲解着。
然而王建国的思绪并没有跟着周婉的讲解往下顺，他直勾勾的看着空白纸张的上方，明晃晃的写着“王霞勾引他人丈夫，王霞是狐狸精，王霞不得好死”之类恶毒字眼。
村中姓王的仅有他们一家，叫王霞的更是只有自家姐姐。
“听懂了吗？”
周婉放下笔，不耐烦的抬眼瞥了眼呆楞住的王建国，心中厌恶情绪更甚，质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她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王建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纸张上胡乱的写着她对王霞的怒骂。
“请教问题就老老实实请教问题，眼神不要乱飘，就算看到了不该看的也不要乱说出去。”
周婉表情微僵，随即不以为然的对着王建国警告道。
眼前才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就算看到了又能怎样，给他十个胆子都不敢把自己的事情抖出去。
她丝毫没有把王建国当回事，警告完直接朝他挥了挥手：“快上课了，你赶紧回教室吧，好好学习。”
王建国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周婉看他这反应，心中恼怒不已，准备再骂上两句时，稚嫩的童声带着一丝愤懑在办公室里炸响。
“老师你胡说，你说我姐姐坏话，我姐姐才不是那种人。”
王建国猛然抬起头，毫不怯弱的和周婉对峙着。
姐姐才不是那种人，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他虽然不清楚姐夫的为人，但姐姐选中人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你瞎说什么东西，我教你知识还教出错了。”
周婉不可置信的看着反驳她的王建国，面上惊现一丝慌张，急忙把身前的本子合上。
做完这个动作，她心下稍定，随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气势汹汹的指着王建国骂道：“怎么会有你这种学生，不仅不感谢老师，还倒打一耙。”
王建国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一向温文尔雅的知青老师会这么无端指责自己，脑子顿时空白一片，僵着身子站在旁边，半天都没想到一句反驳的话。
“哎哟，我说周老师，你们怎么闹成这样？”林艳红一脸疑惑的凑了过来，自从上次在知青大会上闹僵了，但同是在红旗小学任职，见面还是会说上几句话的。
见周婉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林艳红也不气恼，直接拉过王建国问道：“王建国，你和老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周老师怎么会这么说你？”
她方才在整理教案，对于这边的事情听的一知半解的。
王建国忐忑的揪着衣服下摆，极力否认着：“林老师，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倒打一耙，是周老师在……”
他说的语无伦次，一张小脸急得通红。
“我刚才是怎么和你说的？不该说的话不要乱说！”
周婉眸子狠厉的瞪了王建国一眼，毫不避讳的当着林艳红的面直接打断了王建国的话。
王建国生性胆小，方才反驳周婉的话是他做的最勇敢的事情了，现在周婉的警告劈头盖脸的落下，他早已慌了神。
“你吓唬他做什么？王建国这孩子我知道，不仅为人正直还好学，我更好奇你到底做了什么事。”
林艳红看不过周婉的咄咄逼人，出言制止道。
“要你多管闲事。”
周婉恼恨的看了眼林艳红，脑中突然想到一件事，王建国和王霞都姓王……莫不是这俩是一家人吧？
林艳红看着不停颤抖的王建国，知道是无法再从他嘴中问出什么了，叹了口气，对他道：“王建国你先去教室吧，周老师这边我帮你说说好话。”
听到这话，王建国松了口气，朝她鞠了一躬直接跑回教室了。
王建国的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若是说他不尊师重长，那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王霞看着自家弟弟惊疑不定的神色，出声问道：“建国，老师说我什么坏话了？”
王建国这才回过神来，视线撞入王霞关切的眸子，他心头一酸，扑到王霞怀中啜泣：“姐姐，老师说你是狐狸精，我反驳了她几句，其他的我再没有对老师不敬的记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