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哭诉完,整个院子寂静无声。
他伏在王霞肩头,缓了许久才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姐姐,周老师为什么说你是狐狸精?周老师是胡说的对吗?”
后半句隐隐露出几分不安,虽然他年纪小,但基本的伦理道德还是懂得的,他不希望自己爱戴敬重的姐姐是破坏别人感情的狐狸精。
王霞看着一脸懵懂的王建国,顿时就把整件事和周婉联系上了,心中有几分恼怒,这人果然是冲着赵清然来的。
她一脸笑意的摸着王建国的脑袋,眸中满是坦荡,回应道:“建国,姐姐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是周婉倾慕你姐夫,求而不得,所以在臆想呢。”
话落,身旁传来赵清然毫无防备的咳嗽声……他属实没想到,王霞怎么什么都和孩子讲……
王建国听到姐姐肯定的话,悬着的心终于安稳落地,他就知道,姐姐定然不是周老师口中的坏女人。
“建国,你告诉姐姐,打你的那伙人是谁,我帮你算账去。”
随着王霞的问话,王建国身子猛地颤抖,身体上的伤口下意识的疼痛起来,彷佛被打的经历犹在眼前。
他之前在学校里遇到这伙人都是低头避开走的,从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变成被他们殴打的对象。
“姐姐,真的是因为我顶撞了周老师,他们才打我吗?”
王建国看着沉思中的王霞,惴惴不安的问道。
他当时虽然昏迷着,但依稀能听到几句声音,在姐姐和他们对峙时,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自己没有尊师重长。
可是除了那件事,他真的没有和老师们表达过一句反对意见的话。
“建国别多想,你那是帮姐姐说话,不算是顶撞老师。”
王霞生怕自家弟弟想岔了,忙劝解道:“尊师重长,前提是对方得值得你尊敬,你觉得一个人民教师动不动骂人狐狸精的,会是学生的好榜样,好老师吗?”
王建国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当时周老师指责自己时,尖酸刻薄的模样和自家爹娘如出一辙。
“那就对了,问题不是出在你这里,不要过多自我怀疑。”
王霞看着自家弟弟一脸忧愁的模样,心中喟叹一声,本就个子不高,皮肤还黑黝黝的,再这么皱眉真像个小老头了。
站在一旁的赵清然终于把事情弄清楚了,心中除了对赵铭的恼怒,只剩下荒诞这一个想法了。
没想到事情绕了一圈,原因竟然出在自己身上。
他学着王霞的动作,蹲在王建国面前,压住心中的怒火,尽量把声线放缓,轻声问道:“建国,你告诉姐夫,是哪些人打了你,赵铭也参加了打你的行为是吗?”
王建国被突然挤在自己眼前的大块头吓了一跳,直接跳到王霞身后,仅探出一双眼,紧张的看着赵清然。
赵清然和王霞皆被王建国的胆怯震惊住,这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孩子,怎么还这么经不住事。
王霞越看王建国的身形和性子,就越觉得有股怒火堵在胸口。
她这才出嫁多久,怎么好好的弟弟被养成了这样,半点没有同龄人的活泼朝气不说,还失了应有的无畏和勇气。
“建国不要怕,这是你姐夫,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
王霞哑声安抚着,王建国这才瑟缩的站在赵清然面前。
“他们那伙人我记得不全,为首的叫李华,他爹好像在城里做工,他力气大,打人很疼;老是巴结他的,长得贼眉鼠眼的叫尤亮,隔壁村的,他是第一个动手打我的,他还骂我;还有些其他人我记不清了。”
王建国掰着手指头回忆着他们的身份和长相,他并不认识姐夫口中的赵铭,但是那伙人里好像是有个生面孔。
想到这点,他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是生面孔,我听别人叫他铭子,他跑的很快,我当时发现他们在林子里堵我的时候时候想跑来着,就是被他追上的。”
王霞咬牙切齿的听着王建国清点完人数,起身就要闹到学校去帮王建国算账。
“这些丧尽天良的!”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王霞在脑海中立刻描绘出当时的场景,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她是见过那些人长相的,个个身高体胖的,她都不敢想象王建国这么小的身板是如何受的住那些暴行的。
“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赵清然急忙站起身,亦步亦趋的跟在王霞身后。
听完王建国的话,他心中对赵铭的怒火达到了顶峰,除了生气,脑中还充斥着浓浓的失望。
先前赵铭对王霞这个后娘的反抗与不喜,赵清然尚能理解,但眼下赵铭都能做出殴打同胞的事情,这就万万不能接受了。
这是从根上出了问题,必定要将这股邪念扼杀在摇篮中。
“姐姐,我也要去。”
王建国不想自己一个人呆在陌生的环境中,看着王霞急匆匆往外的脚步,也小跑的跟上去。
王霞听到了王建国的呼喊,本想让他再去休息会,但她是去学校帮他讨公道的,受害者在场可能更会引起旁观者的愤恨。
就这样,三人脚步沉重的往红旗小学走去。
王建国看着一左一右走在自己身旁的亲人,心中安全感十足,自己也是有人撑腰的了。
这么想着,他心中酸涩不已,果然这世上对自己最好的永远是四姐。
王霞顾念着王建国身上有伤势,逐渐放缓了脚步。
平时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这回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门口。
等她们到学校时,学生们还在上课,不同的教室传出不同的教学内容。
以往教师资源匮乏,经常几个班的学生围在一起上课,现在城里来了两位知青到学校当老师,分班而上,也极大缓解了教学压力。
这时候的学校建造的极为简单,也没有高大的校门拦着,学生们都集中在低矮的平房中上课。
王建国领着王霞在两个教室中间站定,低声道:“李华是高年级的,我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班,这两间教室都是高年级的。”
王霞点了点头,闻言就要敲门进入,手突然被王建国拽住。
他满脸的不安,眸中满是担忧,惶恐不安道:“姐姐,我怕。”
“姐姐带着你,不用怕,有事我给你担着。”
下一瞬,一只温暖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腕上,王建国心头一暖,看向王霞的目光逐渐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