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姐把徐茵放在宿舍枕头边、以备不时之需的银针盒取来了。

大伙儿一脸懵地围在猪圈门口,看徐茵老练地给六头病猪各扎了两针。

田大姐照着徐茵开的方子抓来中药,煎好晾凉,看着徐茵安抚地顺了顺猪背,一一喂它们喝下后,就见半个小时之前还哼哼唧唧、仿佛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虚弱地快挂了的六头病猪,此刻安静地睡着了。

当晚,它们果真没再窜稀。

第二天据说就好了。

不能说生龙活虎吧,但胃口开了,鲜嫩的猪草吧嗒吧嗒吃得贼香。

养殖场全体职工们的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不可能!哪有用针灸、中药给猪治病的!这不搞笑呢吗!”

回来上班的兽医,听说这个事,表示不相信。

“是不是把我抽屉里的兽药喂猪吃了?我那药治窜稀,一吃一个灵。至于针灸、中药肯定是装样子,故弄玄虚。”

“老刘,你走的时候,别说抽屉了,门窗都锁得死死的,谁能从你那铜墙铁壁似的兽医站拿到药啊?”田大姐翻了个白眼,“再说了,我们当时都在场,有没有吃你藏成宝贝的兽药会不清楚吗?那六头病猪,真是小徐用中医手段治好的。”

刘兽医说什么都不信。

田大姐也就随他去了,她还要去门口接泔水桶呢,哪有那么多闲功夫跟他解释,爱信不信。

说到泔水桶,昨儿起,齐场长正式发话了:

今后喂猪的泔水,必须煮沸、并过滤掉骨头、鱼刺等异物,谁要是偷懒直接拿泔水喂猪,一旦发现扣工资、奖金,导致猪生病的话,开除没二话!

注意哦,是开除!不是调岗!

调岗的话,大家反而开心死了。

放眼整个纺织总厂旗下的部门,还有比养殖场里养猪的活更脏更累更不体面的吗?调哪儿都比这里好吧?

但开除就不一样了,这意味着你不再是纺织厂的职工了,再也享受不到来自大厂的工人待遇了。

何况,被大厂开除的人,外人会戴着何种的有色眼镜看待?虽说六十年代百废待兴,各个大厂经常贴出招工启事,但试问哪个单位还敢录用你?

大家埋怨归埋怨,但谁也不想丢饭碗啊!

是以,齐场长这话一出,猪场工人一夜间变得敬业起来。

单身小伙儿不用说了,打从参观了一圈徐茵负责的猪圈后,回去就依样画葫芦地打扫起自个的猪圈。华夏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只要肯干,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客服不了的困难。

他们花了三天,把猪圈地面厚得堪比砖块的污垢、房梁角落的蜘蛛网、容易滋生蚊蝇的腌臜水槽,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但让猪群屙屎拉尿的时候乖乖去另一房间,这个怎么都教不会。刚把一头猪撵到隔壁,另外的猪就在原地吧嗒吧嗒拉屎了;这边刚把猪圈打扫干净,那边又给拉得一塌糊涂,一周了还不见一点成效。

眼瞅着上级领导很快就要再次下来视察了,怎么办?

下班后,他们结伴来找徐茵请教了。

徐茵正被王彩凤拉着唠嗑。

自从她治好了六头病猪崽,王彩凤简直把她视为了救命恩人。

那天要是没有徐茵在、而徐茵又恰好懂怎么治猪病,她搞不好会被养殖场开除,开除不说,没准还得赔偿六头猪崽的钱。

“小徐,往后有什么事,你尽管找我。虽然我来猪场满打满算才一年,但我男人是养殖场十几年的老工人了,对场里熟悉得很……”

头几次只是道谢、寒暄,熟络以后,就什么都聊了。

可聊久了没话题了呀,大娘就拉着她东家长、西家短地唠起场里职工的八卦。

比如谁跟谁有矛盾,表面看不出来,实则私底下水火不容;

又比如谁家男人在外边跟个寡妇牵扯不清,当婆娘的来场里闹了好几次;

更甚至,连谁家俩口子床头吵架、吵的什么内容她都知道。

“……”

这偶尔一次两次,权当看热搜新闻了。

可天天如此,谁受得了啊!

且不说那些八卦是不是真的,假的吧唠半天纯属浪费时间;即使是真的,这样挖别人隐私也不好吧?

有这工夫,她宁愿安静地看会儿书、琢磨琢磨营养又健康的猪食。

因此,当单身小伙儿组了个团来找她帮忙时,徐茵二话不说答应了。

“大娘您看,我这边还有事忙,先不陪您聊了哈。”

王彩凤难得找到一个从没听她讲过那些八卦消息的新盟友,唠得正在兴头上,对此颇为依依不舍:“那你忙,等你有空了我再来。”

“……”

还来?

那怎么行!

徐茵宁愿自己忙碌起来!

正好,小伙子们来请教她如何调|教猪群自行解决大小便……等等,介个……恕她无能为力。

毕竟她是用兑了灵露的清水诱哄它们学会的。

可这个办法仅限于她能用,而且她也不打算再使用。

倒不是舍不得灵露,用在猪身上的灵露,这么多天加起来,也不到一滴;而是猪崽还小,有着可塑性,成猪都长这么大了,生活习性早就养成,还教得会吗?就算教得会,总不能以后教猪大小便的活都她来吧?

徐茵打了个哆嗦,这个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还是换个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吧。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些天,晚上睡前她一直在琢磨:既然要创造一个节能环保、美丽致富的科学养殖模式,猪粪肯定要利用起来。

如今,猪粪都堆在露天粪坑里沤肥,冬天多少还能忍受,夏天……啧!不说那味儿,光那腌臜的样、光那萦绕的蚊蝇,就够渗人的。

这玩意儿不解决,养殖场无论如何都达不成“美丽”这个成就。

每天让货车司机拉几桶卖给兄弟农场,这都不是好方法,最好的方法是挖化粪池、建沼气池。

徐茵想了想,问那群小伙儿:“我确实有个想法,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折腾。”

折腾?

折腾怕什么!

怕就追不上心仪对象了。

“我们不怕折腾!”一个个拍着胸脯争先恐后地表态。

徐茵哪儿知道他们的小心思,只觉得大伙儿挺有干劲的嘛。

“那行,我明天去找场长,想办法说服他,回来咱们就开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