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五分钱洗澡也不便宜,又没多少成本。

以前担水麻烦,现在有了压水井,还有徐茵搞出来的一个叫什么虹吸的河道取水法,不用人力打水、挑水,有个值班的管着别让水断了就行。

就这样,一个人五分钱、两个人一毛钱、三个人一毛五……

齐场长看了眼肖会计递来的账本,吃惊得眉毛都耸起来了:“嚯!这么多?”

肖会计眉开眼笑:“这还是截止到昨天的,今天交过来的洗澡票,我还没算进去呢。”

“……”

搞什么扩建、扩养啊,干脆开个澡堂当副业算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说说的,真把澡堂当副业搞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还叫什么养殖场。

但年前这段时间,这个不算副业的澡堂子,给养殖场挣了一笔不小的外快倒是真的。

齐场长一高兴,拿出一部分去采购了一批食用油和米面回来,分给职工当额外福利。

今年,养殖场的职工可太幸福了。

粮油米面、猪肉活鸡,家家都能过个丰盛的大年。

之前认购的那批嫩鸡,白天让它们在核桃树底下啄虫、吃草,晚上赶回鸡舍喂一顿麦麸糠皮。

三个月下来,养得既大又肥,别说公鸡,母鸡都很凶猛,扑棱起来异常有劲。

只买了一只的职工都后悔了,当时应该多买两只的。

过年鸡鸭多贵啊,有票还不一定买得到,买到的也没这么肥壮。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错过就是错过了。

过这个村没那个店,明年就没这么好的事了,明年公家准备自己养了,除了鸡还有羊,哪有场地再给职工认购。

徐茵认购的五只鸡,两只一开始就是计划给盛瑜瑾养的,过年了让他提回家。

剩下三只,两只留着自己慢慢吃,一只提回家,算作过年搭伙的饭资。

另外,她还比其他职工多领到一笔奖金、两份奖品。

奖金是齐场长发给她的,奖励她这半年来为养殖场做的贡献。

要是没有她,养殖场依然跟往年一般无二,除了分到点边角料的猪肉、猪棒骨、猪下水,没别的东西。他也不会受到领导们的嘉奖。

因此这笔奖金他给得相当痛快。

两份奖品则是评上先进个人和市级劳模,前者是厂工会发给她的——一个搪瓷杯,后者是市工会发给她的——一组搪瓷脸盆、香皂、毛巾的组合套装。

红榜到现在还贴在各厂部呢,徐母哪会不知道自家老四评上了先进和劳模,就盼着她把搪瓷脸盆、搪瓷杯带回家,攒着给小五娶媳妇。

谁料徐茵压根没想过要把这些东西提回去,一来嫌麻烦,二来盛瑜瑾真跑去申请结婚用房了。

齐场长收到总厂发来的接洽单,还把徐茵找来调侃了几句:

“你结婚要批房子,直接找我来办就好了嘛,几步路的事,多方便啊,咋还让你对象跑去总厂批呢。批的还是咱们养殖场的职工房,不还是要落到我手里……”

徐茵囧:“……”

她哪里想到她家小瑾同志这么着急,婚期还没定呢,就去把婚房申请下来了。

好在她和他都是纺织厂的职工,双职工申请婚房,厂里是一定会安排的。尤其一个是运输部的骨干、一个是养殖场的先进,怎么着都得优先考虑。

齐场长让她自己挑:“可惜你晚了一年,去年这时候,楼房刚建好,随便挑都是好房间,现在楼房住满了,就剩一间楼梯边的,不仅面积小,窗户也只有一扇。平房那边倒是空了好几间,不过你们小年轻,想必更喜欢楼房……”

徐茵不带犹豫地说:“我选平房。”

平房带院子,而且院子很大,想种什么种什么。

“啊?”齐场长惊讶道,“平房是建国前留下的老房子,地面都是泥的,你住得惯啊?”

徐茵考虑了一下,问道:“泥地潮气重,我能用竹子铺一铺稍微改造下吗?”

“你愿意花时间去捣鼓当然可以。”

就这样,她选了一套最东头的平房做婚房。

房子三面带窗,东窗望出去不到三十米就是河,河对岸是附近村落的农田,视野很空旷、风景很不错。

西边一墙之隔的是田大姐手下的干事小夫妻,今年才结婚的,人善话不多,比起现在空着、什么时候搬来一户性格摸不准的同事,那还是自己挑邻居比较好。

总之,这房子刨除夏季虫子多这一点,别的她都很满意。

虫子她不怕,她有防虫的植株、草药,院里院外栽一圈,再辅之驱虫香囊驱蚊露,防虫效果杠杠滴。没准到时候她家的蚊虫比楼房还少。

既然婚房都申请下来了,那全新的搪瓷脸盆、搪瓷杯什么的,自然是留着自己结婚用了。

别说她自己的奖品,就连盛瑜瑾年终捧回来的优秀骨干奖励——铜拎环的凤凰牡丹瓷茶壶也放在她这里。

过年这天,徐茵就提了一只鸡、两瓶给徐父买的老酒和一包下酒的炒花生回去。

徐母看到她提回来的鸡,面上一喜,今年老二娶了媳妇,新媳妇头一回在婆家过年,年夜饭总不能太寒酸,这下好了,多了一道大肉菜。

“老四,你们场没发猪肉吗?”徐母提着鸡进厨房,顺嘴问徐茵,“还有你评上先进和劳模的奖品呢?我听说有搪瓷脸盆、搪瓷杯,你给我,下回小五结婚省的买了。”

徐茵洗着白菜,慢悠悠地怼了她一句:“小五结婚不是还早嘛,可以让他自己挣啊,像我一样,评上先进和劳模,搪瓷脸盆、搪瓷杯不就齐活了?哦,今年还比往年多了一条毛巾、一块香皂呢。”

徐母:“……”

你当那劳模、先进是大白菜啊,谁都能评上?

撇撇嘴:“你弟以后要读高中、考大学的,哪那么快参加工作。”

“那也别那么快结婚啊,爱情会耽误他的前程。”

“……”

徐母被怼得说不出话。

徐茵看她用力地揪着鸡毛,眼皮子掀了掀:“娘,你轻点,这么大手劲,鸡皮都要被你扒下来了。我这鸡肥着呢,吃虫子、鸡草和糠皮长大的,一点臊味都没有,鸡皮清香肥嫩好吃得很……对了,咱家怎么就我的鸡是荤菜啊?大姐呢?二哥呢?三姐呢?她们给家里置办了啥年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