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生生气出了一口老血。
徐茵拿了一把墩布出来，边拖边说：“哎哟！我说老人家，您年纪不大，怎么说几句话就咯血？幸好我也不是多讲究的人，换别人，还以为你故意上门找茬的，哪有在人家第一天开业的时候吐血的，多不吉利啊！对了，您不会得了肺痨吧？需要我给您把个脉么？放心！不收您钱！新店开张，今日号脉免费，买药一律七折。”
“……”
陈掌柜恼羞成怒：“你才肺痨！老子身体好着呢！”
“那就是您故意的了？”徐茵脸一沉，“故意在人家开业大吉时上门乱吐血，让我不得不怀疑，您是不是我同行？您是开中药堂的还是开西药房的？”
“……”
陈掌柜被问的哑口无言。
门口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和噗笑声。
有人还趁机扯了一嗓子：“你猜对了！他就是你同行，见不得你生意好。”
徐茵讶然地转头看过去，发现就这么一会儿工夫，门口就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了。
果然，吃瓜群众哪儿都有。
陈掌柜恼羞成怒：“哪个嚼舌根的胡说八道？”
冒头的人缩缩脖子没再吱声，对西药房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的。
徐茵朝吃瓜群众拱拱手：“今日小店开张，欢迎大家光临。虽然药品还不太全，但在下学过中医，凡是领到号子的，都有一次免费问诊机会，不限时间，只要我这店开在这里，大家都能来哈！”
徐茵这么说，也是让大家留着这个机会，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她把事先准备好的免费问诊券发了下去。
“不要抢，在场的都有。”
大毛带着他娘来到铺门口，都看傻眼了：“先生开的是什么铺？生意这么好？”
大毛娘虽然也不识字，但招牌上的“药”字让她颇感眼熟，余光瞥到斜对角的“西药房”招牌，同样的繁体“药”字，让她瞬间茅塞顿开：
“哎呀！好心先生开的也是药房？”
大毛闻言，担心地一蹦三尺高：“什么！！！”
“大毛？”
徐茵耳尖，一下就听到大毛的声音，扭头一看，还真是这小家伙。
“你来得太及时了！快快快，帮我发一下免费券。”
“……”
大毛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大家兴高采烈拿在手上的是看病免费券。
他更傻眼了。
先生是不是傻？开门营业，打折就算了，还免费？在场这么多人呢！他看得过来吗？难不成以后天天给人免费看病？
徐茵塞了一叠免费券给大毛：“救个急，帮忙发一下，这些发完就结束。我先进去看诊了。”
随后扬声问道：“今日有想问诊的吗？现在就可以开始。”
“呼啦——”
不少人跟在她后头挤进了铺子。
一来谁家没个头疼脑热？二来担心这券过了明天究竟还能用不？万一店主不认账了呢？索性趁现在用了，反正不要钱。
陈掌柜几人被蜂拥而入的人群踩了好几脚。
他气急败坏：“没长眼睛啊！”
“哎哟？陈掌柜，是您呀？您也来看病？”
“……”
陈掌柜气得倒仰：“你说谁有病？”
对方带着嘟哝一溜烟跑了：“没病在这里挤什么挤！”
“……”
陈掌柜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带着伙计佛袖离去。
那几个伙计出门时，趁掌柜不注意，跟大毛要了张免费券。
一时不察的大毛：“……”
这不是对面西药房的伙计吗？怎么也来领中医号子？
帮着维持秩序的大毛娘拽了他一把：“愣啥呢！赶紧发券啊！”
“哦哦。”
大毛娘俩在外头帮着发券、维持秩序，徐茵在里头给顾客看诊。
有几个身子骨好得很，徐茵搭了个脉就让人走了。
“我既然盘下了这个铺子，肯定不会关门的，这券您放心留着，以后真需要了再来。”
有几个是真有点头疼脑热，徐茵给他们开了药，问在这里抓还是回去自己找替代草药煎着喝。
“自己怎么找替代草药？”病人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还有不想赚钱的药馆？
徐茵就给他们画了几副路边的常见草药：
“狗尾巴草大家都认识吧？它有去热、去肿、祛湿、明目的功效。像这位大叔脸上的癣，可以用狗尾巴煎服，汤水内服，药渣外敷。家里要是有人拉肚子，也可以用狗尾巴草煮汤喝……”
“这是艾草，很多妇科病都可以用它治好……”
“这是马齿苋，路边常见的，嫩茎叶可以当菜吃，能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消炎止渴……”
“这是龙葵，慢性气管炎，像咳嗽痰喘可以用这个缓解，普通的跌打扭伤也可以用龙葵的治疗。用法是新鲜龙葵叶一把，连根须的葱白七棵，一起捣碎后加一点点酒酿醪糟，敷在患处，每天换一两次就行了。没有醪糟也可以敷，就效果可能慢一些……”
徐茵每画一株路边常见的草药，就把它的药性、功效写在墙上，让没钱抓药的顾客，也有办法解决小病小痛。
至于一些没法用常见草药替代的药材，徐茵这边也给了七折优惠。
本来，药馆还应该提供煎药服务的，可眼下就她一个人，看病、抓药都是她，到点还得赶回药师庵，哪有时间代煎药。
好在大家都能理解，而且代煎还要代煎费，能省一分是一分，哪怕有代煎项目，老百姓一般也都选择回家自己煎。
看完最后一个病人，徐茵咕咚咕咚灌了一杯茶，这才有空感谢大毛。
也直到这时候，她才知道大毛的娘也一起来了，还帮忙维持了一下午的秩序。
而最初的本意是来还那笔佣金的。
徐茵哪里肯要：“就算不是大毛，这笔钱我也会付出去的。这是我们京城那边的不成文规矩。”
“可是先生，”大毛娘急切地道，“大毛这孩子知道的不多，没跟您讲清楚，这间铺子其实是对面西药房老板早就看中的。我刚在人群里看到西药房的掌柜了，他今日虽然没有为难你，但日后……尤其您开的也是药馆，这可如何是好……”
徐茵摆摆手：“我凭本事吃饭，他为难不了我。”
“……”
“倒是嫂子您可有工作？没有的话，可愿意来我这里干活？很简单的，就是按时开店门、关店门，打扫一下卫生，偶尔可能需要你帮忙做顿饭。待遇方面绝对不会亏待您！”
“……”
他们不是来还钱的吗？怎么最后钱没还回去，还得了份待遇从优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