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安平的病,说难治不难治,但说容易吧,也不是一两次针灸、一两贴药就能治好的。
未免还没治好又受刺激导致病情反复,徐茵让吴老祖孙俩这段期间搬来药馆住。
二楼本就是主人生活起居的空间,床铺、衣柜、洗漱盆架等都是现成的,带上换洗衣物,拎着包袱就能入住。
“您老安心在这里住下,铺子的门窗我都修葺过,锁也换过了,一般撬不进来。要真有贼人闯进来,我给您留件防身工具。”
徐茵送了他一瓶很久以前捣鼓的防狼喷雾。
吴老听她说完使用方法,觉得神奇,打开瓶盖小心翼翼嗅了嗅,接连打起了喷嚏。
“……”
好家伙!敢情是辣椒水啊!
不管怎么说,药馆招到了坐堂大夫,徐茵这个东家总算能腾出时间忙别的事了。
坐堂有吴老,抓药有丰碌,琐碎的杂务有大毛娘,她不必天天来,药馆也能正常运营了。
既然打算研发盘尼西林,她寻思还是盘下一家药厂,回头自己生产比找药厂合作更便利。
实在遇不到合适的药厂,那就选址自己造。时下的海城地皮也不是很贵。
敲定方案,徐茵开始城里城外打听现有几家药厂的经营状况。
这一打听,她迷糊了——怎么药厂也有贫富差距?
有几家生产得如火如荼,有几家如吴老所说趋于萧条、濒临倒闭,这是什么情况?
徐茵从表面上分析不出来,就挑了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悄悄潜入吴安平此前工作过的海明药厂,想探个究竟。
据她打听到的消息,海明药厂的生意是这个月中旬才突然好起来的。有人说是吴家赔了药厂一大笔钱,让药厂起死回生了;也有说是吴安平这个疯子离开了药厂,药厂风水好起来了,生意也蒸蒸日上。
但这些都是市面上的传闻,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药厂内部知道。
徐茵潜入药厂,摸到仓库,拧亮手电一看,吓一大跳!
仓库里堆放着成箱的“磺胺”!外界贵如黄金、有钱也买不到的“磺胺嘧啶”在这里堆了好几箱。
徐茵第一反应是“磺胺”研发出来了?难怪药厂的生意突然变得这么好。
可凑近一看,不对啊!磺胺的药瓶怎么跟“硝呋噻唑”的药瓶一模一样?除了商标是外文的磺胺嘧啶。
再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外文商标是粘上去的,说白了这是假药!
徐茵的神色严肃起来。
她打着手电,翻看了一遍仓库里所有的药,除了假的“磺胺嘧啶”,还有中药粉研磨压制的西药片,萝卜水灌装的西药针剂……总之一仓库的假药,没有一款西药是真的。
所以,这家药厂突然转亏为盈,不是因为拉到了出口的大单,也不是研发出了贵如黄金的“磺胺”,而是想到了害人不浅的敛财手段!
假如没摸到仓库、没看到这么多假药也就算了,看到了发现了不做点什么,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这些假|药流入市场,会让多少人上当受骗?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她隐忍怒火,检查了一遍仓库,确定全是假|药,放了一把火。
车间里那些造假工具也被她团吧团吧扔进火海。
未免仓管员背锅,还用左手写了一沓字条,天女散花一样散落在厂房各个角落——“昧人心者天理不容!”
药厂守夜的员工发现仓库起火,并且是人为纵火时,徐茵早就离开了这里,到了另一家生产假|药的药厂…
这天晚上,她施展轻功忙了整整一宿,直到东方即将露出鱼肚白,才回到药师庵。
“主持?这么早您就起来了?”
轮值倒夜香的小尼姑看到徐茵打着哈欠从茅房方向过来,避让到一边,恭敬问候。
徐茵:“……”
姐一宿没睡啊妹子!你这么一说,我是回去睡好呢还是不睡好?
最后还是没睡成。
因为清缘(徐盼儿)、清尘(赵梅花)等勤劳的小蜜蜂陆续都起床了,找她商讨菜园子扩建规划。
困得她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灵湖水调制的补血益气丸才勉强没当着崇拜她的小尼姑们哈欠连天。
这一忙就是半天。
规划完菜园子修房顶、换完瓦片通烟囱、通完烟囱砍木料……
不是重活累活就是需要她拿决策的要紧活。
不仅她累,那些尚还在适应阶段的师姑们也一个个苦不堪言。
就没见过哪家庵庙、寺院的主持忙得像牛羊骡子似的,害她们想偷个懒都不行。
每天天不亮被晨钟叫醒,起来蹲马步、练什么防身术。有本事倒是教她们轻功、金钟罩啊!
练完拳、用完早斋,和泥的和泥、砌砖的砌砖,个别身轻如燕、体态玲珑的师姑还得上房顶帮主持递瓦片,累得直不起腰,感觉过去十几二十年弯的腰、提的重物加起来都没这几天多;
午斋后倒是不用干体力活了,但是得干尼姑的本职工作——修禅、听经、诵佛,又想说过去十几二十年打坐诵经的时长加起来都没这些日子多。
苦!
真苦!
真特么苦!
好几次想甩袖离去说姑奶奶不干了!
可现在走没有盘缠可以领了,身无分文她们能去哪儿?
这里好歹有口饭吃、有张床睡,女魔头狠是狠,但也没有随意打骂她们。
除了第一天因为没有遵守庵规被罚倒了三天夜香,之后学乖了,晓得自己不是女魔头的对手,反抗不但争取不到福利,反而更加水深火热,是以再嫌弃这些活计也只能闷头干。
也就晚上休息时,做梦把女魔头绑起来打骂个痛快。
但有时候,她们也害怕,梦话不会被女魔头听去然后报复她们吧?
胆战心惊地过一天是一天。
庵里竟然出奇的太平无事。
连徐茵都纳闷了:都说由奢入俭难,她还打算找机会敲打敲打她们,这几位的适应能力还挺强的嘛。
殊不知,是被她的武力值给吓怕的。
徐茵见妙玉一般娇滴滴的师姑们都坚挺在各自的岗位上,翻地的翻地、拔草的拔草、挑粪的挑粪,她身为主持,更应该以身作则,哪怕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也坚挺着。
好在主持也是有私人时间的,午后有两个小时,没人会来打扰她,抓紧时间补了个觉,立马又满血复活了。
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