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内,两个五年级学生的家长正围着校长你一句我一句地控诉着徐潇的“罪行”;
一个瘦削的小男孩儿努力踮起脚尖,在跟几个大人据理力争:“潇潇是在做好事帮助我,不能开除他!要开除就开除我!”
“叩叩叩!”
徐茵抬手在虚掩的门上象征性地敲了敲,然后牵着弟弟走了进去,目光在那几个家长脸上逡巡而过:
“校长,听说有人要开除我弟弟?可据我了解,这件事的起因是两个高年级学生霸凌一个一年级孩子,我弟是见义勇为。如果他要被开除或是受处分,那么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呢?莫非要凌迟谢罪吗?”
“……”
反应过来,对方家长跳起来: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凌迟谢罪,我们家孩子就是逗着这小孩儿玩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是你家孩子不由分说冲过来害我家孩子摔伤了。”
“对!我家孩子的裤子被摔炮烤焦了,差一点点也要受伤了!”
徐茵双臂抱胸,凉凉地看着他们:“我想说明几点:首先,我弟弟才一年级,你们家孩子五年级对吧?一年级孩子能有多少力推倒五年级的高个子还能让他摔得很严重?其次,摔炮是谁带去的?是谁扔进厕所吓唬一年级小孩儿的?我弟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就受不了了?那你们家孩子往别人孩子身上扔的时候考虑过对方感受吗?最后,我再申明一次:我弟弟是见义勇为,可能做法有些欠妥,但性质没错。给一个见义勇为的孩子带处分帽子,那你们的孩子也跑不了,要开除一起开除!”
“……”
估计是恼羞成怒了,扔摔炮学生的爸爸,两大步冲到徐茵面前,嘴里凶狠地骂着,作势要打她。
徐茵伸手扣住他伸过来的巴掌,反回去给了他自己一下:“啪!”
全场静默。
“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吗?受教了!”
徐茵嗤笑一声,收回手,拍了拍,好似在拍去什么脏东西似的。
“……”
“……”
“……”
“……”
家长们脸色青红交织,像打翻了颜料桶。
两个五年级孩子吓得躲在家长身后瑟瑟发抖。
尤其是爸爸被反打一耳光那孩子,他爸因为是钢厂职工,力气大得很,是他们那栋楼里最不好惹的,有这样的爸爸,他可神气了,叫家长从来不带怕的,因为爸爸会帮他出头。结果今天他爸被反打了,别说他不敢置信,他爸自己到现在都还懵着呢。
校长和班主任既庆幸徐茵没挨打,又担心事情会不会更麻烦。
唯有徐潇和江念晨两张小脸写满激动,就差鼓掌呐喊了。
“我姐厉害吧?”徐潇和他小弟咬耳朵。
江念晨半仰头望着徐茵,眼底仿佛绽放了星空:“姐姐真厉害!”
“那是我姐。”
“你是我老大,你的姐姐也是我的姐姐。”
徐潇想想是这个理,好大哥地拍拍小弟的肩,“那以后我罩你!我姐罩我们俩!”
在徐茵干脆利落的反击下,这件事以两个五年级孩子给江念晨道歉并出具以后绝不再欺负同学的保证书收场。
徐潇高兴得蹦起来,觉得打赢了一场胜仗。
徐茵捏捏他脸蛋:“高兴了?不过下次遇到这种事,立刻找老师知道吗?不能由着自己心意来,虽然你的想法是好的,为了救自己兄弟,可做法实在欠妥当,如果你没把那人冲倒,反过来被他抓住了,受伤的就是你自己了。又或者你撞倒对方的时候,他后脑勺先着地,就闹出人命了。所以,见义勇为的前提是——你得有足够的把握,既能制止对方,又不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徐潇似懂非懂:“那我怎样才能有足够的把握呀?像姐姐一样厉害吗?姐姐,你能教我功夫吗?”
徐茵摇摇头:“我不太想。”
“……”
徐潇傻眼:
“为什么呀?我学会了功夫,你就不用担心我被坏人欺负了呀?”
“但我会担心你欺负别人。”
“……”
徐潇抱着她小腿保证:“我不会欺负别人!我保证不欺负别人!可要是坏人欺负我呢?我还小,短胳膊矮腿的……”
徐茵被缠得烦了,想想让他学几招防身术也好,就答应每个礼拜天带他去街心公园跑步练拳。
没想到徐潇把江小弟也带来了,说这是他最好的兄弟。
回想那天在校长办公室,这小孩儿挺仗义的。
而且打从那天之后,这小子跟着徐潇喊她姐姐,徐潇喊一声,他喊一声,徐潇没喊,他也喊,一口一声姐姐,喊得徐茵都不好意思拒绝。
就说行吧,不过一旦开始学了,不许中断、不许偷懒、更不许仗着自己会点拳脚工夫欺负他人。敢欺负他人,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会的不会的!我们保证不会欺负别人!”
在他们连番保证下,徐茵带着他们在公园跑起来。
“姐啊,怎么一直跑步啊?不是说教我们练拳的吗?”
“万丈高楼平地起,是不是得先挖地基?没有足够结实的地基,再高的楼也会塌。”
两个小家伙想想是这个理,跟着徐茵继续跑。
绕公园小路跑了两圈当热身,然后开始扎马步。
马步一扎,才知道跑步才是最轻松的。
“姐、姐,我好累啊,能休息了吗?”
“时间还没到。”
“啊?还要多久啊?我感觉蹲好久了?”
“万丈高楼平地起……”
“知道了知道了!”
徐茵以为经过第一天的吃苦,后面可能不会主动要求学武了,没想到这俩孩子还挺能坚持,第二个礼拜、第三个礼拜……都准时来了公园。
直到有一天,徐茵无意中问起,徐潇小大人似地叹了口大气说:
“我是想过不练了,扎马步实在太累了。可江江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俩现在是拜把子兄弟了,他的话我得听啊,只好咬牙继续练了。不过姐,你啥时候开始教我们正式打拳啊,马步都扎一个月了。”
“基础功扎实了就教你们。”
“啥时候才算扎实啊,你就不能放点水?”
徐茵斜睨了弟弟一眼,心说想什么美事呢!想当初你姐我也是这么过来的。教我的还是我男人呢,都没给我放一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