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茵请李爷爷坐下说话。
却见李爷爷摆摆手:“不坐了,今儿礼拜六,我小儿子带着孙子说要过来吃饭,多半是家里没菜了,想过来摘点。这不我上村长家买了两只鸭子,一只给你。”
说着,他把手里的老鸭递给小陶。
“村长家每年都会养上一批鸭子,老的都养了好几个年头了。我抓的两只都是三年以上的老鸭,你拿去炖汤。老鸭汤滋补,喝了对身体好。你看你瘦的,难怪听小张媳妇说,你往老徐家自留地溜达了一圈,就累得脸色发白、嘴发青,吃太少了,多补补。”
“我说你个老李头一口气买两只老鸭干啥,以前你儿子回家也没见你这么大阵仗招待,合着是给茵茵送来的。”
随着一道粗犷的声音,村长两手各提着一只鸭子走了进来:
“给茵茵吃的用你掏钱买吗?直接上我这里抓就是了。”
“村长叔。”徐茵站起来。
村长笑呵呵地放下手里两只鸭子,他提来的两只,一只嫩鸭,适合做姜母鸭;一只老鸭,看脚蹼上的茧,比李大爷提来的还要老,怕是有些年头了。
果然,听村长说道:“这只老鸭是最早一批养的,到今年十二个年头了。”
“哟!”李大爷惊讶道,“最早养的那批鸭还有啊?”
“没了,就剩这一只了。”村长说,“给茵茵补身体。”
徐茵连忙道谢。
都说十年老鸭如人参,滋补力度可想而知。
她让小陶去主屋起居室拿了两盒红参出来,给李大爷和村长一人一盒。
“这是我来之前就准备了的,本想上您们家里拜访时送的,可这山路难倒我了,走一圈自留地就累得不行,下了山我担心再也上不来了。”
村长两人被她自嘲的说法逗乐了。
“没事没事,我们爬惯了,上下山跟走平地差不多,以后有啥事站在顺风口喊一声,我们听见了就上来。”
“你这孩子打小身子就弱,老爷子生前回来修房子时和我提过一嘴,说他啥也不担心,就担心你……不过现在好了,你回村里住,我们离得近,方便照应。”村长道,“我家不仅养了鸭,还养了不少鸡,本来孩子妈让我提只鸡过来,我寻思鸡是发物,论滋补还是鸭子好。回头你问问给你看病的医生,你这情况能不能吃鸡,能吃我给你留只鸡娘,煲菌菇汤美味得很咧。”
李大爷连连点头:“村长家的鸡吃蚯蚓、菜青虫长大的,谷子都不喂,香得很,外面卖的根本比不了。你要是可以吃,回头我也去抓几只小鸡崽养起来,你什么时候想吃就让人来抓。”
村长哈哈笑道:“老李头,你这话当心被你儿子儿媳妇听见,该不高兴了。”
李大爷两个儿媳妇一直想让他养点鸡鸭,想吃了回来抓,自家养的比市场买的肯定好吃。
李大爷因为老伴生前经常受俩儿媳妇的气,对这俩儿媳妇不太待见。她们想吃,他偏不养,让她们自个掏钱买去,暗戳戳给已故的老伴报仇。
俩儿媳妇见公爹这么拧巴,气呼呼地表示以后再也不回村里了,家里没菜了也是男人回来摘。
李大爷见儿媳妇不回来,只有儿子、孙子回来,倒是会去村长家买只鸡或鸭回来解解馋,炖了爷仨一起吃。但只许儿子、孙子吃,不许他们打包。
此刻听村长打趣,他理直气壮道:“我拿我自己挣的钱养鸡养鸭,关他们什么事!他们想吃,自己养去呗!”
徐茵听李大爷说要养鸡鸭,让他等等,别急着养。
“我哥过几天要来桃李村,可能会找村长谈个合作项目,养鸡鸭的事不如先放一放?”
“啥合作项目?”村长和李大爷异口同声。
徐茵笑眯眯地说:“暂时保密。”
“嘿!你这孩子还跟我们保密……行,那我们等着,诚毅这孩子现在可不得了,我在电视上都见过他好几次,他一个大忙人,真有时间过来?”
“嗯,他说要过来一趟。”
具体哪天过来,堂哥还没敲定,徐茵没敢打包票。
不过他说要过来,应该不会食言。
徐诚毅确实在为桃李村之行腾时间。
要在百忙之中抽出三五天,不是个容易事。
原本就排得满满的行程,这下更紧了,上下午加晚上,几乎没有一刻是空闲的。
但收到了堂妹让小陶寄来的手工茶叶,所有的疲劳一扫空。
他没想到堂妹还懂采茶、炒茶,想必是小时候跟着爷爷回老家学会的。
小陶在电话里说:这罐茶叶是唯一由茵茵亲手炒制的,一共才一两,其他几包袋装的是方哥几个轮着炒的。
徐诚毅
他没炒过茶,但小时候听爷爷讲过,说炒茶很累的,双手要不间断地在锅里翻炒茶叶。
直到听小陶说茵茵没有逞强,累了就休息,这样也等于是在锻炼身体,气色比刚到桃李村时好多了,他才放下心。
徐诚毅平时喝的最多的是咖啡,不过陪客户洽谈时,偶尔也会喝茶。茶好不好,一闻二品,茶香是无法掩盖的。同理,茶香也无法造假。
他低头闻了闻堂妹亲手炒的这包古法手工夏茶,清香扑鼻。
没想到老家那几丛老茶树,这么多年没修剪,炒出来的茶居然这么香?!
他舍不得喝,但不影响显摆。
拿起私人手机,对着这罐茶叶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还给独芽茶片拍了张特写,发给远在国外的爹妈:
[茵茵亲手炒的茶,送我的。]
发完把私人手机放到一边,专心忙起工作。
等再度拿起手机时,发现他爹几个小时前连续给他发过几条语音。
前面几条全是骂他的,说他不爱护妹妹,竟然让她炒茶,这多累人啊!本来身体就不好,别把小身板累坏了。
唯独最后一条只有三四秒的语音说的是——
“我和你妈月底的航班回国。”
徐诚毅:“……”
看他把人刺激的……
长年不愿意回国、怕触景伤情的人被一罐茶叶给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