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给这位先生先松松骨头,就从……那边的第一个开始吧!挨着来!”

“是!”

蒋瓛笑盈盈地吩咐了下去,立刻就有锦衣卫拖着这个文人朝着那边一溜儿刑具的第一件过去。

片刻之后,惨烈的叫声就在这个审讯的房间里响起。

因着这种声音是锦衣卫们时常能听到的,所以站在这里的或是坐在这里的人,别说是面色变一变了,就是眼神都不变,都司空见惯了。

同样的,当“试”到了第三件刑具时,这个昏过去又被冷水泼醒了好几次的文人,终于撑不住了,这也在蒋瓛等人的意料之中。

凡是被拖进他们一亩三分地的人,无论是文人还是武将,有几个能撑得过这一排刑具的?

反正他们至今还没见过一个。

但凡是没有开口的,基本都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死在刑具上的人。

这样的人,在这里同样也有,还不是一个两个。

这也是建立他们这个机构的老朱,曾经想过要撤掉这个机构的原因之一。

当然了,锦衣卫在审问时的残忍,并不是被撤掉的主要原因。

还是因着锦衣卫这个机构,算是当权者手中的一把双刃剑,一个用不好就可能伤到了使用者本人,这才是朱元璋想要撤掉的最主要的原因。

他能使用的剑,留给后人,就可能伤人伤己。

此刻,被拖回来的文人,浑身血葫芦一般,他哀叫着,知道自己不开口怕是不成了,之前被用刑的时候,他想要咬舌自尽,结果没成功,被人“救”了之后,就遭遇了更惨烈的折磨。

这种情况下,他已是被“打断”了脊梁,蒋瓛问什么,就开始答什么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姓黄……名黄知行……”

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如果这个名字是真的,那这个文人竟不是什么有名的大人物?

蒋瓛蹙眉道:“另一人叫什么?”

文人只能继续回道:“……他……他姓张……”

张?

这个姓氏其实相当常见,按说,蒋瓛不该对这个姓氏过分关注。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的敏锐,又或是这一瞬间他抓住的对方不安的神态变化,总之,蒋瓛没有就这么直接略过这个问题,而是沉默了下,继续问道:“张……他跟张昶是什么关系?”

张昶?

不远处记录这一幕的锦衣卫,也微微一顿,抬眸朝着指挥使大人看去。

见指挥使大人的神情十分严肃,看起来像是认真的?

这名充当文吏的锦衣卫,又看向了瘫在地上血葫芦一样的逆贼。

难道,指挥使大人竟是猜对了?

不然,这个逆贼怎么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别问他是怎么从对方那张带血的脸上看出惊讶之色的,反正他就是能。

不仅他能,站在这里的所有锦衣卫,以及坐在那里的指挥使大人显然都能。

他们都看到了黄知行脸上的惊讶,似乎是在问,你怎么知道?

“他是张昶的儿子?不,看年纪不像,他是张昶的族人?”

“这种可能倒是不小,张昶跟族人都入罪,但他既是早有反心,是前朝余孽,必然也早就有着一些准备,所以他的族人中有不少是逃亡在外,隐姓埋名了?”

蒋瓛自言自语着,将一些事都给串了起来。

“所以,河南府的疫病,就是出自你们之手?”

“你们这群前朝余孽,是想要利用这场疫病让大明出现动荡,你们好能浑水摸鱼,趁机复国?”

“你……你既是都猜到了……又……又何必还来问我?”趴在地上的那个人,断断续续地说着。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们虽然机关算尽,但老天爷却看不惯你们的自私行径,最终,还是让你们功亏于溃了。”蒋瓛冷笑道。

那个文人虽然不堪重刑,不得不招了这些事,可听到蒋瓛这样说,还是忍不住反驳道:“哪里是功亏于溃了?疫病已是散播开了!根本就拦不下了!”

“呵!你懂个屁!”蒋瓛忍不住开始炫耀老师,“我老师,也就是皇长孙殿下,那可是有着惊天的才华!已是拿出了可以治疫病的药方!便是有再多人得了疫病,只要喝上几味药就能好,你们设计了这么多,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甚至还为他老师扬名了!

不过最后一句话蒋瓛并没有说出来,事关疫病,言语还是要谨慎一些比较好。

饶是他没说最后一句话,他这番话说出来,也将那文人给惊住了。

想到之前听说的传闻,文人跟同伴一直都是不信的,但现在连锦衣卫的指挥使都这样说,难道那件事竟是真的?传闻竟然不只是为了安抚民心?

不,不可能!

“你……骗我!”文人大叫道。

蒋瓛却对其他锦衣卫说道:“写完了?继续问,让他将其他同党都供出来,然后让他画押,我要拿去给皇上过目。”

立刻就有锦衣卫拖着人继续去问,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问”出来。

蒋瓛却出去,另找人将这边的事写在纸条上,用飞鸽传书的方式送去城外。

城外

朱英此刻正在一个棚子下休息,这个四面透风的棚子是朱英吩咐人建造的,类似这样的休息棚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个,既是为了休息、避雨,这种棚子也比帐篷或是其他房屋更通风、透气。

“让人在附近荒地上隔断距离建造一个,周围也是这样,这种棚子,待以后不用了,也可以让百姓行路时歇脚,还可让人在这里面做些小买卖,也不算是浪费了人力、物力。”

负责建造这种棚子的正是府兵,此刻就有几个府兵的武将在听着朱英吩咐,连连点头。

他们的顶头上司虽暂时不在这里,但他们出发之前就被耳提命令,必须要服从皇长孙的派遣,不得有任何异议。

所以这些人虽然是第一次跟朱英共事,却没人敢阳奉阴违。

朱英对此也并不意外,这几人都是蓝玉跟常升的亲信,蓝玉跟常升对他们必然是有着交代,让他们听他号令的。

“殿下!城里来的消息!”就在这时,一个锦衣卫匆匆走来,将一个纸条递给了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