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可恶!他们将儒家弟子当成什么了?居然这样折辱文臣!”

“是啊!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竟然让一群贱民来旁观审问,简直就是故意在折辱崔世义,难道我们就这么看着,什么也不做?”

在洛阳城外的一个镇子上,一座两进的宅子里,正有几个文人在讨论这件事,对公审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敌意。

桌上的烛光在他们的怒斥声中微微摇晃,却时不时爆出啪啪声,就像是他们此刻的怒火,时刻可能会爆发一下。

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直到其他人都发泄完了心中的怨气,才开口说道:“此事乃是皇长孙做主定下的,我们又能如何?莫说我们如今已经辞官不做,便是仍为朝廷命官,难道就能对皇长孙的举动指手画脚了?你们别忘了,这可是皇长孙!更可能是……”

后面的那几个字,这个人没说,但在场的人都懂。

更可能是未来的储君!

或者说,若是这位皇长孙当初没有出现那次夭折事件,而是一直都养在宫中,早就已经被册立为太孙了。

就因为回来得晚了,所以至今还是亲王,而不是太孙。

但距离这位皇长孙被册立为太孙的那一日还远吗?

要知道,这位皇长孙可是立下了好几个大功了,对方的确是嚣张,但对方的确有着嚣张的资本!

不光是立下了功劳,在朝廷上已经有了话语权,更因为皇上对其十分宠爱,对其十分信任,连这种处理地方事务的事,过去都是交给太子来办来巡查,如今却交给了皇长孙,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在皇上的心里,这位皇长孙已经是储君了。

跟未来的储君斗,他们拿什么去斗?

他们又该怎么与对方去斗?

就算是此刻斗赢了,难道他们以后要与这位未来的储君一直斗下去?

光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啊。

其他几人都脸色难看,这样一个对文人如此不友好的人,就这样让其成为储君,然后在将来成为皇帝吗?

这样的帝王,岂不是早早就能看出昏君的模样来?

他们真要让这样一个有着昏君潜质的人做储君吗?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不愿意这样的人上位,但他们这几个人除了无能狂怒,又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众人都消沉下来的时候,方才最后一个说话的人,又咳嗽了两声,然后在其他人都朝着他看去时,再次开口说道:“不过,我们这几人做不到,却不代表其他人做不到。我们现在该做的,就是一个字,等。”

“等?”

“对,等。”

“这次先忍下,等下去,必能等到圣人出手,清理了皇长孙身边的小人。”

圣人出手……圣人……

除了那一家的人,还有谁有资格被这样形容?

几个文人就像是猜谜都同时猜中了一般,谁都没有说出谜底,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了然。

“那明日的公审,我们去不去?”有人问。

“自然是不去,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但我实是不忍去目睹崔兄的赴死,所以,还是不去了。”还是那个最后说话的人,说出了这样的话,仿佛自己不去,是自己不想去见崔世义壮烈赴死一幕一般。

连去都没去,连听都没听的人,就已是给崔世义宣告了“死亡”。

其他几人原本还是想去的,自然是奔着到时候趁乱起哄捣乱去的,但听了这一位友人的提醒后,意识到,他们若是不去,才是对崔世义好。

反正,崔世义的死亡是必然的,但皇长孙也只能是收割几条人命,为皇长孙的暴戾名声添上一笔。

这几个文人绝不相信在公审那一日能出现什么别的意外事件,既无意外,那的确是不必去了。

何必去了之后,让自己闹心呢?

“那就不去了。”

“哼,既然你们不愿意带着我,那我就不去了。”几乎是同时,在相隔十几里的洛阳县城里,有人同时说道。

说话的人,乃是一个妙龄少女。

这位听闻过朱英名声的少女,在得知皇长孙来到洛阳县城后,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位皇长孙,甚至不远数百里,从河南其他府乘坐马车赶了过来。

但来了之后,她发现自己根本就见不到这位殿下,倒是意外得知,在明日的傍晚,要开一个公审,允许任何人前去旁观,而被审问的人员之中就有河南府的知府、通判、同知以及洛阳县的几个小吏,而坐镇负责审问的人里,则就有她想见的那位大殿下。

只可惜,到了公审的时候,必是人山人海,乱作一团。

她想去,可陪着她来的两个哥哥,都不允许她去,怕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妙龄少女,到时候再在人群里出点什么事。

要知道,每当这种热闹的时候,都会丢一些孩子、年轻妇人,就连京城的灯会上,都会丢孩子丢年轻女子,何况是他们这种洪水差点冲过来的地方?

若不是前段时间各个堤坝被皇长孙派人修补了一下,就这几日偶尔又会下雨的天气,怕不是来这里看热闹的人都要少了。

各种危险都可能出现,他们家虽是商贾,但在河南八府也是有点名气的富商,可不能让人冲撞了妹妹。

“放心,到时候哥哥回来会与你说一说公审的事。”其中一个哥哥对她保证道。

另一个哥哥则是有点不相信地瞥她:“你真不去了?不是骗我们?”

“骗你们做什么?我说不去,就不去了!好了,我现在困了,要睡了,你们也快去睡吧。”

少女不高兴地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回自己住的房间里。

站在少女身后的丫鬟、仆妇,都忙跟了上去。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叹气。

“也不知道这位皇长孙殿下,是不是十分有女人缘,竟是连只听说过他的小妹,也想要见他一面。”其中一人有点郁闷地说道,“光是为了见他一面,小妹就非要跑到这里来,还让咱们两个也被迫跟了过来。二哥,你说,咱们待在这里,到底能不能见到皇长孙啊?”

“你也莫说小妹,便是你我,不也想要见皇长孙一面?有些人只知这位大殿下有手段,是个神秘莫测之人,但在你我看来,这位可是财神爷!”

所以,也别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了,便是没有小妹想来这件事,你我不也一样想要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