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回道:“我大哥既是这么说,那必是没问题,你就等着看新盐吧!”

朱英坐着,同样挑开车帘看向外面,并未说话。

张来忍不住地好奇,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因着守孝在外,对应天府的事,只关心一些大事,以及与仇家有关的事,除此之外,他其实还是有些孤陋寡闻的。

所以他也没怀疑应天府出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商人,既是皇商,说不定是哪个比较远的宗室。

朱字,让张来有点犯嘀咕。

但他能猜测的最离谱的,就是对方可能是个比较远的宗室。

再大,他就绝不敢去猜了。

毕竟,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看话本的人,所谓的话本里的那些什么皇上皇子微服出巡,他是很少去看,自然也不会往这上面去想。

朱允熥朝着张来脸上看了一眼,暗暗摇头。

不过,大哥不想现在就点破二人身份,他自然也不会点破。

“到了。”马车没有回宫,也没有去朱家的铺子或是宅子,而是直奔张家在应天府城内的宅子。

这宅子是三进的宅子,看着倒是不小,不过等张来叫开了门,他们走进去,就发现,这里除了一户看宅子的仆从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一家人也不过是六口人,两老两小,外加一对青年夫妻。

见张来竟回来了,两个老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一副很高兴的模样。

见老仆如此,张来心里也是一酸。

面对老仆小心翼翼问着这次回来可会住上一晚时,张来直接告诉他:“以后我会常常回来。”

“那就好,那就好。”老仆揉揉眼睛,招呼儿子儿媳烧水做饭。

至于跟着一起进来的不到十人,能看出来是以一对兄弟为主的,仆从一家也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自家少爷的朋友,对朱英跟朱允熥很是客气,却并不惶恐。

张来直接带着他们进了早就锁了门的正院,边往里走,边介绍道:“里面是我父我母过去住的地方,后来我守孝离开,就将这个院落给锁上了,只偶尔回来过几次。”

那几次,都是回来取东西,或是回来送东西。

送的是什么,自然就是新得的地契等物了。

张来对朱英二人十分信任,也不去看二人的身份证明之类,他们那么说,他竟然就真的信了,直接进了正院的书房,从一个暗格里取出了一个匣子,这匣子里,都是他新得的地契、田契。

从中挑出他所拥有的所有山头的地契,将其他的放回去,又放回到了暗格里。

他就拿着这一摞地契,从书房里走出来,对坐在花厅里的二人说:“这便是所有山头的地契了。”

朱允熥接过来,转交到了大哥手里。

朱英看着手里的地契,好奇地问张来:“你就不怕我们诓骗你?”

结果张来很豁达地一笑:“这些山头的地契便是被骗,又能骗得我多少呢?若非骗人,那我就赚大了。与所得相比,冒险是值得的。而且,我一看二位公子,就觉得二位公子很有贵气,且容貌不俗、气质不凡,绝非骗子之流。”

朱允熥:“你还是挺有眼界的嘛。”

朱英:“阿牛。”

他喊了这一声,一直跟着的一个不言不语的年轻护卫,就这么走了过来。

对着朱英行礼,任谁能看出,这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

朱英:“将你的牌子给他看一眼。”

“是。”阿牛应声,朝着张来走过去,在张来的面前掏出一枚令牌,在对方面前一摆,停顿了下后,收了回去。

张来看得清清楚楚,这是锦衣卫的令牌!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锦衣卫!

这对兄弟,竟然身边跟着锦衣卫,看样子,地位还高于这个锦衣卫,这岂不是说,他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这两个朱姓人,很可能是宗室子弟?

张来即便人憨了点,但绝对不傻,不然不会在做生意这种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上干脆认怂,却又在有了天降馅饼的可能时博一把。

他的搏一把,也不是将全部的身家都压上,而是认为自己即便是被骗了,也能够及时止损。

结果,这次似乎……真的撞上大运了?

之后的签订契约,直到人家都走了,他都有些恍惚,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

老仆烧好了水,过来问其他人要不要用饭时,才发现其他人都走了。

见自家少爷坐在那里嘿嘿傻笑,可是把老仆吓了一跳。

啪!

少爷还抽了他自己一耳光,然后继续嘿嘿傻笑。

老仆惊道:“少爷!”

张来抬头才看到老仆,嘿嘿笑道:“咱们家要改换门庭了!天降喜事啊!天降喜事!”

老仆心里想着,少爷虽人好,却不会经商,张家这几年已是渐渐露出了败势,连往年送到应天的年礼都渐渐少了,那些与张家有亲故关系的人,都渐渐远离了张家,连他这个老仆都想着是不是等以后少爷娶了妻有了小少爷,小少爷若是会经商就好了,还能有什么天降喜事呢?

老仆不解,但老仆还是点头说道:“是啊,恭喜少爷。”

另一边,朱英得了地契后,带着从山上带回来的几十斤矿盐,就扎进了挨着城门的城中的那一圈“搞科研”的区域。

跟闹瘟疫时候相比,这里已是大变了样。

当初这一片地迁移了附近的平民后,原地盖了一些平房,都是简易盖起来的,而一段时间过去,一个高墙围起来的犹如庄园的建筑群,已是在这里拔地而起。

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是做什么的,甚至以为这是私人的园子。

一般贵人的园子,比这里大的也有,所以这个地方也算不上多稀奇。

锦衣卫一直拨了人在里面守着,朱英带着人进来后,就直奔为他修建的一个独立的实验室。

在里面,他待了一夜,次日一早,红着眼睛,就直接带着东西,与朱允熥急匆匆地往宫里赶。

正好赶上才下了朝的老朱,正在生闷气。

“爷爷!爷爷!快看,这是什么!”朱英手里捧着一个罐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对着老朱朗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