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得知朱英扮做商人之子,也有点意动,觉得这样微服私访,怪有意思的。

可惜,他是钦差,明面上,他还要撑场面,没办法跟着一起去微服私访。

再说,他到底是凉国公,不像皇长孙才回归不算久,认识他的人估计也不少,便是他微服私访,也很容易暴露身份吧?

这么一想,他也就放弃了。

不过,蓝玉还是觉得,让皇长孙去扮演商人之子,保护措施还要做到位才成,光是五十名锦衣卫,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已经到了山东地界,虽然知道孔家的人应该不至于蠢到在这个地方对皇长孙下手,但是万一呢?

万一有人能蠢到这种程度呢?

若真是蠢到这种程度,乱拳能打死老师傅,绝对的武力值,就相当重要。

蓝玉提出,拨出五十名亲兵,同样交给朱英来使唤。

五十名锦衣卫,五十名蓝玉的亲兵,这一百人,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绝对的自己人,绝对的忠心,蓝玉是将自己的心腹都拨出了一部分出来。

朱英本来打算拒绝,但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

朱英:“也成,那就让这五十人,扮做商队的伙计吧。”

一个商队,有个几十人,上百人,是十分正常的事。

若是人太少,反倒显得太“突出”了。

无论是哪个地界的商人,一旦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以“炫富”作为主要的展露实力的手段。

身边人太少,也不利于他伪装自己。

朱英带着一百人,就先一步直奔曲阜。

蓝玉则是因为明面上作为钦差,每到一个地方,就会有地方官来拜见。

作为一个“正常”去办差的钦差,又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就是去给小鲁王送个礼物,代替皇上去探望一下小鲁王,这本就是钦差任务里最平和最不容易出岔子的差事了。

若他表现得急哄哄的,反倒容易被人看出是有事来。

但曲阜那边,张来的事情虽然暂时被拖住了,可不一定能拖多久,朱英与蓝玉对张来的感情也不同,对于蓝玉来说,这就是一个需要去解救的大殿下党羽,而对于朱英来说,张来出事,这就是人家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朱英自然是要更在意一些。

朱英带着人直奔曲阜后,路上无话,不到三日,就来到了曲阜当地,扑脸的某种气息,让朱英忍不住皱眉。

他现在是以商人之子朱英的身份过来的,一切文书都是真的,便是有人查,都查不出问题。

与他同行的这些人,亦是如此。

那名在本地以商人身份做事的锦衣卫百户,姓黄,黄百户在当地有一座府邸跟一个园子,府邸虽是三进的,但安排上百人,还是有点拥挤。

于是,他直接将园子腾出来,暂时安置朱英跟那百余人。

小景子带着锦衣卫将园子里排查了一遍,顺便按照朱英的喜好进行了一些改动。

等到朱英真入住后,就发现这里处处都合心意。

这也是朱英习惯带着小景子出来的原因,这个小太监不愧是后世闻名的太监,的确是有过人之处,处处妥帖,若不是目前只能做一些太监该做的事,若小景子当初不入宫而是能够入学考官,说不定将来也能成为一个能臣。

朱英没有当着小景子的面发出此等感慨,但他心里已是想着,等到他将来可以说一不二的时候,后宫的宫女,可能还会定期选一部分人入宫,以自愿的原则。

但后宫的太监,现有的不会遣散,但也不会再进新的太监了。

没那个必要,真有能力的人,不做太监,将来做官做吏,不好吗?

而没能力或是庸碌的人,进了宫,爬上高位,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在大明的中后期,宠信太监成了流行。

但那是因为朝堂上的势力太大了,让皇上不得不动用太监这种必须仪仗皇权的人,这会让做皇帝的更放心。

朱英却本来就想要将文臣集团给打散,让文臣集团背后的豪族、世家以及孔家,都被打下神坛。

光靠着世家、豪族来输送人才,那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会是被架起来的人,不是傀儡,也是架子上的鸭子,被火一烤,就要认输。

朱英可不想被架在火上烤,在进行到那一步之前,他会先将“火”给彻底浇灭了!

“大殿下,您交代的事,卑职已是办成了。今晚就能让您见一见牢房里的张来,其实若是实在没办法,找个死囚将张来给替换了,也不是不成。”黄百户在傍晚时来见朱英,小心翼翼回禀道。

“虽然这有违律法,但是,非常之时,或许也需要非常做法。”

朱英朝着黄百户看了一眼,轻声呵斥道:“那这不是与他们一样了?放心,有蓝青天在,这个案子,不会有问题。”

虽是被大殿下给呵斥了,但黄百户却是心下一松。

说出那样的话,还不会被罚,这足以说明,对方并没有真的生气。

而一个忠诚的属下,就要会做“脏事”,能在大殿事。

当晚,夜半三更之时,安静下来的牢房里,一个狱卒走过来,对着一个房间里的人开口说道:“出来!”

在里面靠墙坐着的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爬起来,走了出来。

这种半夜临时要审讯的事,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十分罕见的事,有人还没睡,从栅栏后面朝着被带出来的犯人看来。

被带着恶意的目光盯着,张来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不过是回乡祭祖,怎么就碰见这样要命的事了?

更重要的是,他到现在都搞不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一觉醒来,他就成了一个调戏族嫂不成杀死族兄的恶人了?

最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他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干了这样的事,因为他当时是醉酒的状态。

就在张来这样想着的时候,他被带到了一个小房间了,一抬头,就看到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里面。

只看身影,他竟然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大殿下?”

与此同时,衍圣公的府邸,有人听到禀报,诧异道:“他居然为了区区一个商人,就跑到了曲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