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这个王氏,怕是有些问题。”

一回到后面,见到了朱英,蓝玉就立刻对朱英说道。

朱英岂会看不出这一点?

这个王氏的确有些问题,不过,对方之前求死的时候,他看得真切,对方求死的样子,又是十分真实,不像是在假装。

这大概也是引起了围观百姓一片哗然的原因所在,围观的人也都看出了王氏是在真心求死,所以好不容易才引导出现的第二种声音,一下子就被原本的舆论声音给压了下去。

这件事,有点难办啊。

朱英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道:“这个王氏,派人继续盯着。记住,一定让保证她的安全,无论是他杀还是自杀,在这个案子结案之前都不能出现。”

“还有,让人暗中调查王氏的背景,不仅是调查她本人,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包括她的闺中密友,她在最近几个月内接触比较频繁的人,或是有什么奇怪的事,都要调查一下。”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最后一句话,朱英着重强调道。

在他所得到的情报里,他其实还是相信这一条的:张顺夫妻的感情不错。

他觉得,这一条情报的可靠性应该还是有的。

但若是连张顺都自愿赴死,谁知道王氏的求死,是不是也是同样的原因?

这对夫妻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真是为了一个好处,连自己夫妻的性命都不顾了?

若这件事真有孔家人插手,孔家的力量,真有这么强?

连蓝玉这样的钦差大人来到曲阜,都不能让被“恐吓”的王氏心安,还是一心求死?

朱英觉得这里面有事,不光是孔家的事,这里面应该还有点别的事。

被朱英这样郑重提醒,蓝玉也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也正色起来。

这次的杀人案子,的确有点出乎蓝玉的意料。

他在来之前,是真以为,这个杀人案,就是很普通的栽赃陷害。

或许是王氏有了奸夫,想要杀了丈夫,顺便嫁祸给来家里的张来。

又或是有人在张顺家杀了张顺,嫁祸给张来,同时恐吓了王氏,让王氏做假证。

又或者,张顺就是意外死亡,恰好有人想要对付张来,于是就顺手借着这么一个意外死亡事件,对张来下手。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与他后来收到的情报不太相符。

张顺竟有一定几率是自己赴死,或是早就知道自己那一晚会死?

王氏竟然是真的有了求死之心,竟然也要真心赴死?

不是,这对夫妻到底是为什么非要赴死呢?

他们夫妻关系和睦,至少在外人眼里是和睦的,又有了一个聪慧可爱的儿子,怎么想,都不至于非要年纪轻轻地去求死啊!

这件事,说不通啊!

蓝玉不明白,但蓝玉知道,这里面,估计是有什么更复杂的事。

哎呀,他以为自己这次就是顺便来客串一下青天大老爷,没想到,真有可能会遇到一桩奇案?

蓝玉揪着自己的胡子,忍不住感慨道:“这样的案子,若是能够顺利破案,说不定能够搬上戏台,成为千古流传的戏呢!”

朱英鼓励道:“的确有这个可能,凉国公,你能不能在千年后依旧是个青天大老爷的形象,就看这一遭了!”

蓝玉心中激动起来。

他这个人,年轻时就喜欢冒险,喜欢刺激,这个特点到了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改变,依旧是个喜欢冒险喜欢刺激的人。

尤其还是这种能让他青史留名的奇案,光是想一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虽然以他的战功,没有这桩奇案,他也能青史留名,但是在不同的领域啊,这次更有新鲜感!

朱英还提议,让蓝玉现在就可以将“阴阳审案”的各种场景悄悄布置起来了。

蓝玉想到自己上一次搞的“夜断阴阳”的戏码,忍不住问朱英:“大殿下,上次这么搞过了,这次再这么搞,会不会就不管用了?”

朱英回他一句:“招不在新,管用就成。”

也对。

蓝玉点头,吩咐自己的亲兵去悄悄准备。

与此同时,朱英撒出去的锦衣卫,也都在曲阜极其附近暗访。

而为了稳住暗中的人,蓝玉之后一两天都没有再开堂审案,外人也不知道他在县衙里做什么,倒是看到了在城门口进进出出的骑兵。

像是从其他地方送东西过来,又送东西去其他地方。

蓝玉这样的举动,还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解。

这天晚上,一个亮着烛光的房间里,就有几个人坐在那里,揣摩着蓝玉这两日的作为。

“你们说,这位凉国公,来曲阜,到底是来做什么的?真就是顺路过来的?还是专门冲着张来来的?”

他们几个都算是知情人,知道张来与新盐之间有点关系,那几座被严格控制起来的盐山,就是张来献给朝廷的。

光是这一条,就足够让一些人深恨张来了。

所以,张来回乡后遇到了杀人案,把自己折腾进了大牢,这件事听着是听骇人听闻的,但并非不能理解。

惦记着让张来倒霉的人太多了,挡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呐!

这样的大仇,岂能不遭人恨?

这人说话,其他人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道:“或许二者皆有之?”

“也是,不过是个小小的商人,能有什么本事引得凉国公专门跑来曲阜救人?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但也有人提醒众人:“张来的确是不够资格让凉国公专门来一趟,但若是皇长孙出手了呢?以皇长孙的面子,应该可以让凉国公来一趟了吧?这位凉国公在河南可就一直跟在皇长孙身边,听说皇长孙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知道的这是亲戚照顾小辈,不知道的,还以为皇长孙已是太孙了呢!”

说这话的人,嘴角撇了下,显然是有些看不上这样的行径。

他们可都是读圣贤书的人,焉能看得惯这样上下尊卑都不清楚的人?

再怎么说,皇长孙都只是凉国公的晚辈吧?

皇上也太过偏宠皇长孙了!

竟是连一些道理都不教导皇长孙,听说皇长孙身边能待得长的先生,就只有一个方孝孺,这怎么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