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琢为何会忽然发难?

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让独子深夜出城?

何人在他背后出谋划策?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狠狠向着青年的方向啐了一口,柳士庄目光阴鸷:“谢今朝,是你捣鬼!”

“这世间事,左不过成王败寇。”

“今日坐拥高处翻云覆雨,来日被人翻覆,左相又何必如此动怒。”

说到这里,谢今朝微微侧头,淡淡道:“你说是不是,周大人?”

“周大人”三字一出口,柳士庄不由得微微一怔。他下意识抬起头,看见了郑站在阴影处的男人。

景阳侯周深之子,周景檀。

也是御前侍卫的侍卫长之一。

柳士庄的表情有瞬间的凝滞。

周景檀抱臂倚在门边,皮笑肉不笑的回道:“谢大人所言甚是。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你翻覆别人翻覆的痛快,当心哪天也成了被翻覆的那一个。”

谢今朝轻笑一声:“周大人金玉良言,谢眸自当时刻谨记。但丞相府这些来历不明的打手,如今恐怕还要劳烦周大人出力审讯了。”

当日他们也是以这招来对付纪安阳。周景檀眼底闪过一丝阴鸷之色。

他刚要开口说话,柳士庄已经哈哈大笑道:“周大人,我柳士庄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去审问就是。陛下这般纵容小人弄权,残害忠良,早晚有一日他会后悔——”

“噗嗤——!”

鲜血喷溅而出,柳士庄大睁着眼睛的头颅落地。

脸上大笑着的表情都还没有消失。

少年一脚踏在对方滚落的头颅上。

他手执长剑,衣襟染血,眉眼在或明或暗的光影中,有种自深渊而来的戾气。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快,惊呆了在场除谢今朝之外的所有人。

被押起来的周府家丁瑟瑟发抖,就连站在谢今朝身后的谢长宁也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赵元琢。

空气之中有一瞬间的死寂。

周景檀脸色铁青,咬牙道:“赵元琢!你怎么敢!”

只要柳士庄活着,就还有翻盘的机会。可是现在……

曾经在朝堂叱咤风云的人物,落幕之时像个笑话。

人走茶凉,死人可不值钱。

周景檀厉声吩咐自己身后的人——

“来人!给我拿下他!”

一队如狼似虎的御前侍卫冲进来。

赵元琢嗤笑一声,抬头随意一瞥。

气势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又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众人在他那稍纵即逝的目光中,看到了惊心动魄的凛冽杀机。

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坦荡磊落却有些冲动的少年,分明就是第二个沈燃!

在这一刻,周景檀忽然间感到无比荒谬。

赵元琢是柳士庄的心腹大患,可对于帝王来讲,又何尝不是个威胁。

他怨恨柳士庄,难道就半点儿也不怨恨沈燃?

不可能的。

可是沈燃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不遗余力的教导对方。

帝王不需要臣子有自己的想法。

主子更不需要奴才有自己的想法。

主子只需要奴才听话就好。

这是所有人约定俗成、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沈燃对赵元琢的每一次打压,都更像是磨练。

这不像是主子对奴才。

也不像是君王对臣子。

而是兄长对幼弟。

只不过这个兄长故作冷漠,不肯表达而已。

赵元琢面不改色的收回长剑。

他跨过地上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了周景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