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三军统帅杨坚和伍建章正在大帐里处理军务。监军宇文述加害杨林不成,没敢回到大营,逃得无影无踪,不知去向,杨林的军务更加繁重了,幸好伍建章逐渐能够成为自己的帮手,也是一件好事。
正在这时,侍卫来报,门外有一人,自丹阳而来,说是有关于杨将军的重要消息,求见大帅。”
弟弟杨林自从吕梁城被俘,到后来赶赴丹阳,杨坚一直未和弟弟谋面,他是自己最小的幼弟,对他的牵挂,更甚于其他兄弟。
杨坚一听有弟弟的消息,立刻命人快请。来人正是香蕊夫人的贴身侍卫金五。当日杨林初遇香蕊夫人,面对紫燕山庄少庄主燕飞来的欺凌,幸得杨林仗义出手相助,因此他十分佩服杨林高强的武功,还有侠肝义胆的精神。香蕊夫人让他来吕梁报信,金五不辞辛苦,日夜兼程,只希望能早日救出心目中的英雄。
金五见到杨坚之后,不觉大吃一惊,只见此人相貌奇异,威风凛凛,不怒自威,稳坐帅案后的交椅上,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之力。
金五暗道,“真乃奇人也”,双膝一软,倒身就拜,然后把杨林身在监牢,五日后问斩之事说了一遍,请杨坚早作决断,设法营救。
杨坚听后让人扶起金五,谢过他和他的主人,然后赏银五十两,带他下去吃饭歇息不提。
这边金五刚走,伍建章就沉不住气了,拱手向杨坚说道,“大帅,五日时间已过了一日,请大帅早作定夺,营救杨将军。”
杨坚手捻胡须,盯着伍建章问道,“伍将军,现在敌我双方两军对峙,虽然各自按兵不动,实则是双方都在寻找时机,等待机会,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此时我若派出大队人马,攻打淮安,极其不利。况且淮安在敌方腹地,稍有不慎,就会落入圈套,难道为了一人,折损大队人马?恐怕得不偿失啊。”
这时大帐外有人告进,“末将张须陀,史万岁,来护儿参见元帅,有事禀报。”
杨坚道,“消息知道的很快啊,你们怎么来啦?进来吧。”
三人进来插手施礼,“见过元帅。”
杨坚说道,“三位这么晚来找本帅,有何事啊?”
三人异口同声说道,“末将前来向元帅讨令,率队攻打淮安,营救杨林将军。”
杨坚说道,“为救一人,折损大队人马,实在不划算,此事以后再议。”
三人一听可就着急起来,正要再次请求元帅,伍建章上前一步,向杨坚施礼说道,“大帅,伍建章愿意率领五百名骁骑营勇士,前去淮安,营救杨将军,请大帅恩准。”
三人一听,也立刻附和,“我等愿意和伍将军一同前往。”
杨坚郑重的注视着四人,说道,“你们为了杨林一人,只带五百轻骑,甘冒风险,前去淮安府?你们别忘了,这一去,可能就与杨林再也回不来啦。”
伍建章说道,“大帅,我们和杨将军作为先锋部队一同出征,多日来,我们亲如手足,情深义重,此去就是刀山火海,我们也在所不辞,元帅放心,我们一定把杨将军救出来,带到您的面前。”
“好,有气魄,”杨坚拍案而起,说道,“那本帅就准了你们,若你们真能安全返回,本帅亲自为你们设宴庆功。”
四人得到元帅的将令,立刻行动,亲自到了骁骑营,挑选了五百勇士,各个身体健硕,武艺高强,身经百战,经验丰富,每一个都是作战勇敢的血性男儿。他们准备好了干粮袋,水囊,当夜就出了大营,登程赶路。
他们一路上昼伏夜出,专走偏僻小路,绕过南陈将士把守的路卡,不到两日,就来到了淮安府城外,选择了一片密林,隐藏起来。
伍建章找了个山岗,登高眺望淮安府城墙,但见城高壕深,警戒森严,实在易守难攻。伍建章便对大家说道,“各位兄弟,看到了吗?淮安府城墙坚固,守卫森严,而且驻兵足有两万人马,我们只能智取,我有一计,不知兄弟们愿意听否?”
来护儿说道,“伍将军不必客套,我们都知道你鬼点子多,足智多谋,你放心,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都听你的。”
伍建章微微一笑,又看了其他两人一眼,说道,“你们呢?”
张须陀和史万岁说道,“自然以你马首是瞻,绝无二话。”
伍建章说道,“那好,史万岁听令。”
史万岁笑着说道,“这就开始啦?呃在,请伍将军吩咐。”张须陀和来护儿在一旁偷着直乐。
伍建章却一脸严肃说道,“史万岁,自明日起,你带领两百名勇士,在马尾上拴上树枝,就在这大片密林中隐藏等待我们的消息。等到三日后,城中火起,有信号箭射出,你就率领勇士们拖着树枝来回穿行,你要以一百人,营造出一万人马的假象和气势,引诱城中守将出城和你作战,并将他们诱骗到城外越远越好,既使不能诱敌出战,也要造成城内守军混乱,吸引兵力守城,然后悄悄返回原地,等待消息,接应我们,不得有误。”
“啊?”史万岁一听有点懵,这是要打什么仗啊?以前没打过这样的迷糊仗。
伍建章大声说道,“怎么?不听令吗?”
史万岁一下惊醒,大声回应,“得令。”
伍建章又吩咐张须陀和来护儿二人,先带领几十个勇士进城,找些老百姓的服饰,买几辆马车,我们乔装打扮,分批混入城内,二人领命而去,即刻着手准备。
孟广达将杨林投入淮安大牢之后,就立刻上表朝廷,说自己在丹阳紫燕山庄将杨林拿获,向皇上请功,皇上果然十分高兴,封赏了孟广达,命孟广达在淮安将杨林就地正法,不必押解回京师。
皇命在身,孟广达不敢怠慢,让弟弟孟广海亲自操办监斩事宜,离行刑还有三天,整个牢城营就派重兵布防,任何人不得靠近。
如此一来,香蕊夫人再怎么上下打点,疏通关节,还是无法派人进入牢房,见到杨林,香蕊夫人预感到不妙,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终于五日的时间已到,今日午时三刻,就在街市口刑场出战杨林了。香蕊夫人心如刀绞,恨自己人单力薄,不能解救杨林脱险。其实,杨林这样重量级的钦犯,哪是容易解救的?香蕊夫人一夜未眠,双眼通红,面容憔悴,流着泪,准备了酒菜,提着食盒,在家人陪同下来到刑场。
只见此时的街市口,看热闹的百姓已是人满为患,孟广海亲自率领人马,各个街道严防死守,将看热闹的百姓隔离在外围。搭起的刑台上,监斩棚里,坐着孟广达,副将分列左右。
杨林身披枷锁镣铐,站在刑台上,立而不跪。孟广达知道杨林不好惹,只求速斩,也不计较。
香蕊夫人看到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杨林,不由泪如雨下,在随从的护卫下闯入刑场,手下兵丁上前拦阻,顿时一阵骚乱。监斩台上的孟广达看得真切,一看是香蕊夫人,顿时皱了皱眉,亲自走过来,对香蕊夫人说道,“夫人,您尊贵之体,何必到这种地方来?”
香蕊夫人说道,“妾身只是平民百姓,不懂国家大事,杨将军当日曾有恩于我,今日杨将军就要......"说着竟哽咽难言,香蕊夫人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唉,难道我为杨将军送行,还不可以吗?”
孟广达知道这位香蕊夫人,凭着自己的养颜美容之术,交际甚广,很多南陈的达官贵人,朝廷要员的夫人,都与香蕊夫人感情交好,甚至皇后和贵妃那里,香蕊夫人也是常客,所以孟广达不敢得罪,只得说道,“夫人请,送行之后,请夫人早点回去歇息吧。”
香蕊夫人含泪来到杨林近前,对杨林低声说道,“杨将军,都怪小女子没有本事,无法解救将军,将军两次出手相救,我却无法回报将军,今日只能略备薄酒,为将军送行啦。”说罢,泪如雨下。
杨林看着香蕊夫人为自己哭泣,如梨花带雨,惹人爱恋,不禁感叹,“我杨林何德何能,能让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为我伤心落泪,杨林今日虽死,亦无憾矣!”
杨林宽慰道,”夫人不必伤心,生死皆是命也。在这南陈腹地淮安,夫人还能亲自为我送行,杨林虽死足矣。”
香蕊夫人亲自为杨林斟满一杯酒,来到杨林面前,双手捧上。
自从与香蕊夫人邂逅相识以来,在这刑台之上,杨林是与香蕊夫人距离最近的一次,想不到竟然也是最后一次。杨林不禁深情的注视着香蕊夫人,真希望把香蕊夫人所有的美貌尽收眼底,藏在心里,永世不忘。阵阵香风袭来,杨林又想起淮安城外的路上,第一次遇到香蕊夫人,闻到香风阵阵的情景。
香蕊夫人亲自将酒杯递到杨林的唇边,杨林一饮而尽,只感觉这杯酒,如此的香浓,甜腻,是自己这一生,饮过的最好的美酒。
两人正情浓之际,孟广达却大声传令,“午时三刻已到,准备行刑。”
正是:多情自古伤离别,更何堪阴阳两隔。
难相诉柔肠寸断,直教人生死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