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谍影1928

作者:莒国小郎君

铁蛋和李海生闹翻后,就像失群的雁,单飞的鸟。但他仍然很乐观,因为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不知忧、不知愁的孩子。

尽管这样,孤独、迷茫的阴影,还是不断朝他心头袭来。因为和李海生闹翻了,这两天他连爷爷李贵江也没见,不见又想。

他不懂为什么李海生忽然那么翻脸无情?就为吃个樱桃,砸个罐子吗?简直太不讲情面了!动不动儿童团儿童团的,难道离开儿童团,就不能备战革命啦?

昨天,他发现民兵从区上领回不少枪,有几支虽然有点旧,可听说是“老汉阳”,使起来比新的还强,嘿,当个民兵棒极了。

有了大步枪,打起仗来多棒,比儿童团强百倍!

傍晚,民兵集合在前海滩上,面对着凶涌澎湃、浪涛滚滚的大海,有的在练习刺杀,有的在练习瞄准射击,带劲极了。

铁蛋走到民兵队长二虎哥的身旁,二虎长的身材结实,胸阔膀宽,浓眉虎眼,粗大的两臂肌肉隆起,很有海上猎手的標悍气势。

就见他举起一颗手榴弹,呼的一声就抛出十几丈远,铁蛋在旁边不禁喊了声“好”,接着二哥又向民兵示范埋地雷二虎哥哥,不论是埋地雷还是伪装,在全区的技术都是第一流的,哪怕是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塌下的地雷也会伪装的,白天叫人看不出来,真可算得上硬功夫。

眼下他把随身所带的爆炸器材,铜丝,胶皮,羊丁和老鼠夹子等检查了一遍,变动作娴熟的开始挖窝埋雷,铁蛋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瞪大了眼睛,用无限羡慕的眼光看着。一直把天看黑了,把人家看散了······

“二虎哥,”铁蛋扯了二虎一把,咧着嘴,眼里射出诡秘淘气的目光,“我跟你讲个事吧!”

“什么事?”二虎擦了把汗,莫名其妙地问。

“你先说能不能答应我?”

“你不先说什么事,我怎么能先告诉你能不能答应。”

铁蛋摸了把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合理要求。”

“那你就爽爽快快地说吧!”

“好,我说,”他见四下没人,就挺严肃地说,“能不能也吸收我参加民兵?”

“吸收你参加民兵?”

“嗯,”他自信地点点头。

“哈哈······”

“你笑什么?”铁蛋急了。

“你还小。”

“小就不行?”

“对!小就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问一百个为什么,还是因为你小。民兵不是儿童团,要出海,要打仗,要挤命,明白吗?好啦,我要开会去,别啰嗦了!你还是想法回你的儿童团吧,我的副团长同志!”二虎伸伸舌头,做了个鬼脸,大步走了。

铁蛋碰了钉子,脸色变得血红血红的,他感到二虎瞧不起他,似乎受了侮辱,他垂头丧气回到家里,好不自在。

“还,看不起我,简直是岂有此理!我自己干个样给你们看看······”

要备战打仗,没有武器怎么能行!他和南街上的咕噜爷爷是要好的朋友,他用好言好语哄着咕噜爷爷给他做了一只洋火枪,这支洋火枪是用子弹壳作的枪筒,枪把是红木的,这在目前孩子们中间够上现代化武器了。

可是,他并没有满足。半头晌午的时候,他又在家里闷着头制作两个木头手榴弹,还找了保存很久的那根小木棍,经过加工修理后,它的外貌已经有了很大的改观。

一头粗,头细,用油涂得黄黄的。最后,他又我了些布条条拴上,几乎可以和海生的红缨枪相比。

他觉得很满意,拴在腰带上,就像挎着指挥刀一样,给它起了个早已想好的漂亮名字,叫“战斗棒”。

吃过午饭,铁蛋心情可好哪,无忧无虑地吹着口哨走到街上。玩了一会儿,刚要和几个孩子摔罗汉,忽然传来一阵阵海螺声,他抬头一看。嘿,是儿童团的队伍开过来啦,今天,全体团员都武装起来了。

有几个年纪小的没有正式武器,就披挂着用地瓜蔓和野葛子织成的武装带,肩上扛着转莲秆当步枪,腰里别着代替手榴弹的包米棒,排成一字形队伍。

李海生神气的走在队伍牵头,又领着唱起歌来:月儿弯弯,星光闪闪,我们都是儿童团。站岗放哨,又当侦察员,盘查行人,抓汉奸······

儿童团唱着,趾高气昂地往前海滩走去了,听说他们是打演习的。

“你们演习,我也演习,不能落在你们后面。”铁蛋心里说。

可是一个人怎么演习呢?臂如说要交兵打仗,总得有敌我两方,而铁蛋这个光杆司令可不能把自己分成两半。

他想了好久,才想起家里还有个铁锁。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铁蛋忽然发现铁锁在他跟前有那么大的存在价值,过去铁锁在他眼里是个拖鼻的小娃娃,跟他玩没玩头,耍没耍头可是。

这几天,铁锁给他当通讯员,当护兵,当文书。今天,铁锁对他的作用更大了。他一想到还有个铁锁,立刻又有了精神。

铁蛋心里想:“不参加你们大部队”,照样能打朱永龙。瞧,我们组织个独立营,独立营比儿童团还大。我当营长,铁锁当战士,演习起来也不比你们差!”

他打定了主意,就连跑带跳,去找铁锁去了。

“铁锁,准备!”

“准备什么?”

铁锁也发觉这几天铁蛋对他挺重视,很兴奋,所以一听哥哥命令他准备,忽然瞪大眼晴,精神起来。

这时只见铁蛋一边摆弄着洋火枪,一边道:“准备战斗演习。”

“怎么个演习法?”

“你听命令就是了。”

铁蛋对铁锁一点不讲民主,因为只要叔叔不在家,他就是三间屋的小朝廷了。

他又道:“你马上把大木盆拿出来。”

铁锁遵令,从厢房里找出洗鱼用的大木盆来,铁蛋又经过一番准备,对铁锁发布命令:“立正,向右转,目标前海滩一一开步走!”

铁锁听说听道,扛着木盆,听着口令,跟着铁蛋来到前海滩。他把木盆放下,抹了一把汗,铁蛋就对布置今天的战斗演习。

“我们今天的演习就在大海上进行,把大海当成战场。你就装成青天白日军,或者渔霸王朱永龙。我装扮成解放军,你明白了吗?”

铁锁对演习这回事觉得很新奇,当然很高兴,但他愿干解放军,而不愿当迟龙章那个渔霸头子。不过,哥哥看得起自己就已经求之不得了,哪还能再讲什么条件!所以他不太甘心地答应了。

铁蛋从附近的修船房里找了块木炭给他描了副眼镜,画了八字胡,又找了个大芋头叶子,给他扣在头上当钢盔,弄了几根地瓜蔓拴在腰里当武装带,随后又递给他块弯弯木头,说道:“这是你的自卫枪。”

这么一来,铁锁就地地道道像个渔霸头子朱永龙了。铁蛋把大木盆放在海里当“敌船”,让铁锁站在上面。这时大海平静得像一面光滑的明镜,被太阳照得碧蓝碧蓝的,浪花轻舔着木盆的边缘,好像低声细语地讲着些什么。

铁锁在木盆里摇摇晃晃,非常自在。停了不大一会儿,他按照铁蛋的事前教练,挥动着“自卫枪”,指挥着“土匪们”向龙王岛进攻,“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弟兄们,快,快,打进龙王岛,要你们个个发洋财!快,快·····”

铁蛋在岸上见了,连忙脱下小褂,把洋火枪和木制手榴弹别在腰间,一个猛子扎进海里。他在水底下一游就出去好几丈远,才探出头来,拔出洋火枪和手榴弹,开始反击。

他一会两手扒着水前进,一会踩着水进军,双眼非常仔细地观察“敌人”。到了紧要关头,十分警觉,连忙把身子扎进水里,隐蔽前进。

“冲啊,杀啊,冲啊·······”

铁蛋忽地探出头来,高声大喊,脚踩海水,挥动着洋火枪、手榴弹。

“咚!咚!”手榴弹响了,其中一个正击中在铁锁屁股上。

他“啊”的一声惊叫,摸着屁股,铁蛋可没管他那一套,因为打伤“敌人”不是战争目的,必须彻底消灭才行。于是,他又扎了个猛子,冲到“敌船”跟前,伸手扒住船沿一扳,呼隆一声,“敌船”翻了,随着铁锁也扑通掉进海里,呛了好几口又苦又咸的海水,闹的眼红鼻酸,噪子火辣辣的,手里的“自卫枪”早被**冲去了。

他挣扎着爬上岸去,尊在海滩上,也顾不得再向龙王岛“进攻”,哇哇地哭开了。

铁蛋正在兴头上,见铁锁鼻沸眼泪地哇哇哭叫,感到十分扫兴,在“战斗”中掉眼泪这是铁蛋最瞧不起的。现在“战斗”还没结束,他还没有取得彻底胜利,还很需要铁锁继续和他玩,所以只好耐着性子拖着缴获来的“敌船”奔上岸来,一个劲哄铁锁别哭。

谁知,铁锁越哄越哭得厉害,眼看这场“演习”是进行不下去了,最后铁蛋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大海,也无心再“打”下去了。

这时,忽然从东头传来一阵儿童团演习的声响:“冲啊,冲啊!捉活的······杀!杀!”

热烈响亮的叫喊,一阵接一阵传来。

听着这热闹激烈的喊声,铁蛋眼前仿佛看见了儿童团又紧张,又热烈的战斗演习场面,看见了李海生坚定沉着的指挥动作,看见了春柱兴奋、认真的面孔,看见了旧日和他再一块的那些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