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谍影1928

作者:莒国小郎君

他叹了口粗气,接着道:“赤色革命军呀,赤色革命军,你闹得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迟了。”

“叔叔,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朱永龙点上支烟,轻轻吐了口气,得意忘形地说:“自从发动剿赤色军战争以来,国军取得重大胜利,共军节节败退,已经处于全线崩溃的局面,眼看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2刁蛋着急地道:“叔叔,咱到底什么时候在龙王岛报优呀?我妈这几天都要急疯啦!”

“马上开始。”

朱永龙忽地站起身来,把手中的枪1挥,凶神恶煞地道:“机不可失,我们1定要抓住国军在山东全线行动的有利战机,趁热打铁,积极行动,反攻倒算。5天以内我先救出你爷爷,把他们打算办什么渔业供销社的财物弄到手”

“怎么个弄法?”

“把王4江他们抓起来,什么都好办。”

接着,他又和2刁蛋他最后又问:“叔叔,那咱什么时候在岛上设立公堂?”

大局,听从青岛丁司令的命令。”

夜越来越深了,云越来越浓了。

爷爷李贵江这几天忙极了,因为他是联村的指导员,不光在自己村里忙,还得经常到外村去工作。昨天晚上,联村民兵开大会成立联防,进1步布置备战,李贵江回来时,鸡已经叫了。

李海生见他眼都熬红了,就劝他多睡1会儿,可是他躺下睡了没有两袋烟的工夫,就急急忙忙起身去找2虎,研究如何早日掀出小白鞋勾结的那个“流氓”。

李海生做好早饭后,就找出识字课本和小黑板,抓紧时间练习写字。李海生从小没上过学,站岗连通行证上的字都不认识。

村中成立识字班后,爷爷鼓励他说:“现在咱成主人了,没有文化不行啊,你应当好好学。俗话说只要工夫深,铁杆磨成针,你年纪还轻轻的,路子长着哪。”

从此,李海生参加了识字班,按照爷爷的教导,1有空就学,1得闲就念就写。去年冬天,识字班考试时,他得了第1名。

他站在地下,身子伏在炕沿上,聚精会神地在小黑板上写着,爷爷李贵江进来1大会,他才发觉。

“爷爷,你回来啦!来,快给我看看写的这些字对不对?真怪!爷爷不但没有岐声,还1脸不高兴的样子。

李海生把石笔轻轻放下,盯着他,才待开口问个明白,爷爷李贵江就严肃地说:“是你昨天批准2刁蛋出去的吗?”

“怎么回事,爷爷?”

“民兵查户口发现2刁蛋夜里没回来,不知到哪里去了。”

“啊”

李海生吃了1惊,连忙分辩道:“爷爷,他根本没向儿童团请假,我压根不知道这么回事。真的,真的我不知道”

李贵江心里更纳闷了,难道2刁蛋是逃走了吗?夜里民兵问2刁蛋他娘,她说他向儿童团请了假,到他姥姥家去了,可是到底跟谁请的假?

海生着急地道:“爷爷,2刁蛋现在还没回来吗?”

“刚才去查户口还没在家,不知现在回来没有。”

“爷爷,那我先去看看他回来没有”

海生说着,还没等爷爷回声,就出了大门,直往2刁蛋家去了。

“他外出为什么不报告?难道现在就想不服从管制啦?”李海生边走边想。

也巧,海生刚走到2刁蛋门口,2刁蛋就拐着个小扁篓回来了。

李海生止住脚步,松了口气,心里说:“你没逃了,咱就有话好说。”

他按捺住怒火,问他道:“2刁蛋,你到哪里去来?”

“我我到俺姥姥家去来”2刁蛋1回来就遇见李海生,以为事情暴露了,心里怕得乱扑腾。

“到你姥姥家去干什么?”

“团长,俺姥姥病了,要死了”2刁蛋狡猾地装出眼泪汪汪的样子,竭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死不死我不管,你出去为什么不报告?”

“我向村长报告过,他给开的路条”说着,他从腰里掏出纸条条,心里轻松些了。

李海生接过1看,果然是村长给他开的盖着村公所图章的路条,心中不觉1楞,接着又问他:“按照规定,你外出不能过夜,知道不知道?”

“知道!可我姥姥病了,快要死了”

“你出去应当向谁请假?”

“该向你请。”他按照事前编好的话回答,“可是我找你没找着,村长准了”

“谁准也不行,你先回家等着吧,等着听候处理。”

李海生把手1挥,就怒气冲冲地去找村长。

村长李慧生的名字在村中并不怎么响,可是只要提起“大皮靴”来,却是没人不知,无人不晓,哪怕是个光屁股、拖鼻涕的3岁孩子,他也会神气活现地告诉你:“他住在土地庙后头,麻子生生的,长了对盛虫眼,留着两撇小胡子,不知他今天穿着大皮靴没有,那皮靴还是漂亮国制造的哪!”

要是说起大皮靴来,李慧生可有1段惊险的经历。

他上过6年学堂,心眼挺机灵,凡事只要眨两下眼睛,就会计上心来。尤其是他下学后到即墨城学了两年生意,又到渔霸家的大杉船上干了几年账房先生,磨出两片巧嘴皮,平日话头来的很快,能应酬各种人,特别是还练出了1手铁算盘。解放后被调到区上收公粮,1度表现积极,因此去年春天改选村干时,当选了村长。

李慧生初任村长不久,村中组织担架队到胶济路去支援前线,他跟着去管理伙食。当战争进行到决战阶段时,部队1声号响,发起冲锋,民工们也抬着担架上去了。

这时,他咬紧牙关,爬出隐身的炸弹坑,刚待跟着往前冲,敌人1梭子弹打过来,吓得他面如土色,连忙卧倒在地,来了个狮子滚绣球,进了交通壕,昏迷过去了。

当他清醒过来时,枪声已经稀疏。他睁开两只死羊眼,轻轻爬起身来,戒备地4外扫了1下。

忽然发现身旁不远有4具青天白日军血淋淋的尸体,把他吓得惊叫1声,浑身急剧乱颤。但当他镇静下来之后,却发现尸体脚上的大皮靴。

他心里1动,咬紧了牙关,双手战抖着开始往死尸跟前爬

两天后的1个月夜,他像1个“胜利英雄”凯旋归来。回到家里,进屋2话没谈,神气地把用被单包扎着的“战利品”往炕上1搁,满脸喜色地对他女人吐出两个字:“宝贝。”

他女人连忙问:“什么宝贝?”

李慧生对她撅了个嘴巴,诡秘地说:“解开看看吧!是战利品。”

他女人解开1看,啊哟哟,原来是4双大皮靴。她这么看,那么瞧,牛皮帮,橡胶底,又好看,又结实,喜的她和丈夫1晚上没有睡稳。

李慧生把这“战利品”视为珍宝,除非是到区上开会或在村里办公穿1穿,再就是走亲探友、逢山赶集等重要场合,穿上好扩大“政治影响”,因此,没有多久,人们把李慧生这个名字忘掉了,都叫他“大皮靴”。

今天过午往区海防队送粮,李慧生穿着大皮靴在街上呱哒呱哒地来回走动,忙着筹备。

李海生在大湾南岸碰上他,上去拦住道:“村长,是你批准2刁蛋外出的吗?”

“是啊”大皮靴1手在装饼子面,1手提着他的单腿眼镜,抬头1看,海生气冲冲的,不知发生什么严重问题了。

“为什么不通过我们呢?”大皮靴1听,噢,原来是为这件事啊,这何必大惊小怪呢,孩子家作事也太认真了。

2刁蛋由儿童团分工监视,他是知道的,可是当2刁蛋悲切切地向他请假时,他觉着怪可怜的,对人家的孩子何必这么严厉,于是,他心软了,就答应了他。

当然,他也曾考虑过不通过儿童团是否合适,但他转念又想。难道我1村之长的权限还没有儿童团的大吗?谁家的老祖宗还能倒挂着!尤其是他想起迟龙章的传单,仿佛脑子里有个小黑人在告诉他:“这是什么当口,人家眼看要回来了,如今是讲严格手续的时候吗?现在对人严1分,人家将来对咱凶1尺,何必凭空往家招惹是非呢?朱家是好对付的吗?咱李家的根底就不是像王4江那样,靠跟朱家拚打起家的。”

不过,这些真情实话都不能对李海生明讲。

他平静下气儿看着对方,眨动几下盛虫眼,解释道:“昨天2刁蛋向我请假,当时我就想,这小东西很刁,时刻得警惕他,不能轻易让他外出。可又1想,他毕竟是个孩子,小鲫鱼翻不了火轮船。又1听他姥姥病了,觉得不准他1天的假,跟政府的政策也不太符合,对我们的影响也不够有利。尽管这样,我还是不放心,想找你们儿童团商量1下,可是工作又脱不开身,所以就答应了”

大皮靴有条有理地说着,表现得相当诚恳,李海生听了,说道:“你批准他出去过夜,他在外面捣鬼你能负起责任来?”

“怎么,他在外面捣什么鬼?”

“刚回来,现在还说不清”

“刚回来?回来就好说算啦,算啦,我以后注意就是啦。2刁蛋再向我请假,我1定要他到儿童团去批,昨天算我疏忽了,算我对你们尊重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