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现在最能理解张景之的是谁?便是他身边的张景川了。
同为皇子,虽然张景之是太子,但大抵接受的教育是相同的,甚至张景之比他要学的东西更多。
所以两个人除了身边的宦官,哪有什么朋友,就连他们的婚姻,也不是他们能做主的。
假如能娶到一个相亲相爱的还好说,可毕竟他们的婚姻只是联姻的工具而已,又能有多少相亲相爱的呢。
他们生在帝王家,是幸运的一群人,亦是不幸的一群人啊。
幸运的是他们生在帝王家,不用像那些底层的百姓一样,整日为了一口吃的与天斗与官斗,有时候甚至与自己人斗。
不幸的是他们身为皇子,很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他们见识了太多尔虞我诈。
他们被自己的身份像笼子一般地困在里面,从而心理畸形。
江河所知道的,最有名的便是朱元璋的几个儿子,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鲁王朱檀。
这位年轻的藩王,在自己的封地中做着荒谬成仙之梦。
这对夫妇为了能炼制仙丹实现长生不老,为此,不惜采取极端且残忍的手段,让整个兖州城的百姓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与混乱之中。
由此可见,这些皇子在皇帝的身边被压抑到了何种地步,当被放到封地后,彻底的放飞了自我。
张景川瞪着眼眸,凝视着愣神的张景之,意味深长的说道。
“太子哥哥这几日不妨放下你的身份,同我们一样,与我们同吃同住。”
张景之眸中闪过一缕光彩,随即目光炯炯的望向江河,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更多的是不安。
“本本宫可以吗?”
江河不置可否,让太子体验几天生活未尝不可,不过看他四体不勤的样子,不知能否坚持下来。
张景川在一旁笑嘻嘻的说道:“放心,不是还有我嘛,小的时候你照顾我,现在我照顾你,不过只有明天哦,后面的日子还是要靠你自己的。”
江河笑了笑,接着说道:“那这几天殿下可不要再自称本宫啦。”
张景之看了看两人,重重的点点头,眼眸中全是兴奋。
陈飞扬一直在听着几人的谈话,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些人疯了。
第二天,陈飞扬早早地醒来,昨夜他虽然感觉江河这群人疯了,醒来的第一件事还是将东宫的太监和侍卫赶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东宫的侍卫统领袁和表示不服,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太子的安全,将他们赶到最后面去,如何保证太子的安全。
而陈飞扬一句话就怼死了他,“有暗羽卫在此,需要你们吗?”
于是,这群人垂头丧气地走到队伍的后方。
一大早,待到众人都在河边洗漱的时候,众人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
太子殿下跟在张景川的身后,学着他洗脸漱口,打饭时,又如孩童般跟着张景川身后,只是脸上还带着些许腼腆。
张景川目光四射,横了众人一眼,恶狠狠的道。
“看什么看?”
众人嘁了一声回过头,碍于太子在场,没有与他计较。
张景川昂着头,好似胜利的大公鸡一般,小声地朝身后说道。
“看到没?我在这里还是很有威望的。”
张景之颔首点头,确实,一句话就把众人的目光吼回去了。
关朋和蒋正两人排在他们的前面,听到他这样说。
关朋嘴角抽搐,他受不了啦,手肘捅了一下前面的蒋正,贱兮兮地说道。
“你看到天上有牛在飞吗?”
蒋正一脸正色地眺望了两眼天空,连连点头道。
“那一定是有人在吹。”
“哈哈哈哈”
整个打饭的队伍霎时间笑得前仰后合。
张景川憋红了脸,不知道如何反击。
好不容易到了张景川,曹向晨给他打完一碗稀粥,顺手在地上薅起一把草,关切地问道。
“牛要不要吃草?”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哎呦,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关朋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张景川脸色有点发紫了,在筐里拿了干粮就要走,想了想可能觉得这样走很没面子。
于是,努力地回了一句:“你们给我等着。”
张景之很尴尬,他觉的弟弟丢了面子是因为他,他想帮弟弟找回面子。
于是,鼓起勇气,弱弱地说了句。
“你们这些憨包。”
“”
顿时,笑声戛然而止,关朋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猛烈地咳嗽,脸色通红。
众人像是见了鬼一般的凝视着张景之。
张景川转过身来,用着鼓励的眼神扫向众人。
上啊,打他啊。
可惜,事与愿违,关朋直起身子,叼着干粮走了,其他人纷纷低下头装作没听见这句话一样,慢慢的都走了。
曹向晨垂着头,从张景之手里抢似的拿了瓷碗,给他打了满满一碗的稀粥,又递上一块干粮。
张景之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接过碗和干粮匆匆地走到了远处。
他觉的这个决定是错误的。
江河嚼着干粮,蹲坐在他的身边,没有说话。
张景之瞥了眼身边的人,情绪低落的说道。
“你觉的本宫很失败吧?”
江河能理解他的心情,淡淡的说道:“是很失败。”
张景之没想到他就这样大方的说了出来,心情更加的糟糕了。
江河瞧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现在还在自称本宫?”
张景之哑言。
“你觉的他们没有把你当做朋友?”
“难道不是吗?”
江河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温和的说道。
“如果一个人突然跑到你的面前来说,我们交个朋友吧,你会怎么做?”
张景之张张嘴,没有说话。
江河继续说道:“我相信你心里肯定有了答案,在这里,不要在乎面子,面子是什么?这里没人在乎,今天你丢脸,明天我丢脸,大家都一样。
交朋友,做兄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作为朋友最大的特点便是,我可以让你丢脸,你可以嘲笑我,但别人不行,谁敢嘲笑你,打他。”
说罢,江河起身走回了关朋他们身边。
顺带横了一眼他们:“你们也是,就算他是太子,也不用这样吧。”
关朋撇撇嘴,小声地说道:“那是太子,未来的天子,别说他说我们是憨包了,他就算说我们是蠢驴,我们都要捏着鼻子认啊。”
江河不禁感到头疼,照这样下去,估计太子殿下要大受打击了。
他可以强制这些人训练,总不能强制别人交朋友吧。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毕竟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呢。
太子啊,多么牛叉的一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