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怎么回事。”朱元璋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威严地看着朱樉。

朱樉:“…”

朱樉此时心里发虚腿发软。

而且身上还有些疼。

是那种被大鞋子抽的疼。

想到那种场面,朱樉就牙酸。

可他也知道,这事…避不开。

自昨天出事之后,他就知道这顿打迟早要落到自己身上。

但人嘛,总爱做些逃避的事。

于是,朱樉今天的早朝请假了。

事实证明,人的经验还是很有用的。

朱元璋一记眼刀子扫过来,朱樉缩着脑袋,将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

“但咱真不是故意的,咱都不知道,明明好好的马,怎么就突然受惊了。”朱樉苦着脸,那么大个人,差点儿当着众人的面哭出来。

“你放屁!你坐在马上,马缰也在你手上,你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左崇眉毛一竖,指着朱樉,作势又要来打他。

要不是身边的几个大臣拦着,朱樉非得挨上两巴掌不可。

朱樉很没骨气地往楚泽身后缩了缩。

但他辩解的声音,依旧很大:“咱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吗?咱要真做了,直接承认就是,可没做的事,咱凭什么承认啊。再说了,你儿子受伤之后,还是咱给他请的御医呢!”说到后面,朱樉的声音又弱了下去。

主要吧,这事确实是他理亏。

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伤人的就是他的马。

这责任他跑不掉。

朱樉硬气不到一分钟,又老实地垂下了头。

他不说这话还好,朱樉刚说完,左崇又怒了:“御医有个屁用!那江御医看过咱儿子的腿之后就直摇头,说咱儿子这腿得瘸一辈子!可怜咱儿子啊,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被你害瘸了腿!”

“余大人,你给咱松开!咱今天非得替他爹好好揍他一顿!”左崇见挣扎不开,弯腰就要脱鞋。

朱樉:“…”

朱元璋听得脸都黑了。

余熂也赶紧低声劝:“老左你胡说什么,殿下犯了错,自有皇上教训,哪里轮得到你?”

还敢说替皇上教训儿子?

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余熂提醒般,用力捏了左崇一下,不断地用眼神朝左崇示意。

左崇是生气,但被余熂这一提醒,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冷汗唰唰地往外冒。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朝朱元璋瞄了一眼。

朱元璋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正冷冷地看着他。

左崇心里一惊,扑通一声跪下,直道:“臣该死。”

朱元璋脸色稍缓。

但他也没叫左崇起来,故意让他跪一会儿,算是对他刚才口不择言的惩罚。

“朱樉。”朱元璋看向朱樉。

朱樉缩着脑袋自楚泽身后挪出来,其速度,堪比蜗牛。

楚泽暼了眼身后的蜗牛,体贴地往旁边迈出一步,下一秒,朱樉便暴露在朱元璋的视野里。

“他娘的,老子让你留在京里,就是想让你学学规矩懂点事,你到好,才安分几天,转头在街上纵马不说,还将人弄残了。”朱元璋脱下一只鞋,猛地从龙椅上站起来,大步朝朱樉冲过来,带起的风将他的衣角吹得飘向半空。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朱樉就挨了好几下。

朱樉被打得抱头鼠窜,不断求饶:“爹、爹,咱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都能将人腿弄断,要是故意的,你不得杀人呐?!看来是老子平时管你管少了,你皮痒痒了,今天让老子好好给你松一松!你个臭小子,给老子站住!”

朱樉脑子进水了才会站住。

堂堂的皇帝,上早朝的时候,追着自己的逆子绕着殿跑了整整五圈。

一众大臣看着,竟然也没觉得多意外。

左崇还跪在地上叫好。

也是胆大至极的。

楚泽双手交握于身前,默默地站在殿中看戏。

朱棣与朱标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朱标出面拦的。

朱棣才不敢去。

他要去了,父皇准得连他一块儿打。

只有朱标。

他拦朱元璋才舍不得打他。

朱樉见有人帮忙,钻了空子,跑到楚泽身后,抽着气骂他没义气。

楚泽满脸无辜:“听过这样一句话没?”

“什么话?”

“死道友不死贫道。”

朱樉:“…你行,下次你挨揍,别指望咱帮你。”

“放心,咱又不是你。”

朱樉再次:“…”

“皇上,请您为咱儿子作主啊。”朱樉是挨了揍,但他这点儿连皮肉伤都算不上,怎么跟他的映儿的伤比?左崇重重一个头磕下去,声泪俱下地哭诉,“咱儿子的未来,就这么断送了!往后说不定连媳妇儿都娶不上啊!”

说到这里,左崇哭得更惨了:“咱那儿子不成器,考功名这事咱是不指望了,但咱左家一脉单传,咱就指着他传宗接代,给咱左家传递香火啊!”

朱元璋头疼了一下。

他刚才打朱樉,不仅是因为自己心里窝火。

也是打给左崇看的。

就希望这老家伙能识点儿趣,别死揪着不放。

然后他再安抚一下,给些补偿,再派几个御医给人好好瞧,这事就算过去了。

朱樉再怎么说,也是他的儿子。

为人父母,不可能不为自己儿子考虑。

但他忘了,左崇就不是个怕他的。

他要不乐意,都敢直接抗旨。

现在这态度,明显是想死追到底。

朱元璋狠狠瞪了朱樉一眼,转头对左崇道:“那依左大人的意思,你想怎么样?”

左崇抬头,立刻回答:“一、这事是因楚泽而起,所以他要负一半的责任,五百万两白银作赔偿,这不过分吧?”

楚泽震惊地看过去。

左崇继续道:“二、朱樉身为皇子,却在天子脚下纵马行凶,皇上管教不严,这事与皇上也要负责任,皇上给咱映儿支付汤药费两百万两,这可以吧。

楚泽:“…”

左崇接着说:“二殿下身为伤人者,负的主要的责任,臣要他去咱家里,照顾映儿到他恢复并支付这段时间里映儿的调养费五百万两,这要求想必皇上能答应吧。”

楚泽看左崇的眼神都变了。

他知道这人爱财,但没想到,他能爱到这么不要命的程度。

竹杠都敲到皇上头上去了。

真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