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咱大明啊开明,在牢里也可以请大夫。”朱樉慢悠悠地添了一句,“不过这一顿板子下去,就算看了大夫,也只能保一命,腿嘛,肯定是保不住的。之后还要坐三年牢。”

朱樉说到此处时,还露出几分遗憾来。

“不过问题不大,左右有你这当娘的在,三年牢役出来,他还是有吃有喝的嘛。”

“殿下,这可能不太行。”

县老爷打断朱樉的话,犹豫着开口,解释道:“王海入狱,这钱还得还。如果他还不了,根据咱大明律法,他就需要去债主家做工,按当地的最低工钱算,直至还完。五百两…”县老爷默默也算了算,然后竖起一手,“按本地的工钱来算,王海想还清这笔钱,至少要八十年。”

八十年之后,王海都一百多岁了。

王海能不能活到一百岁都不一定。

一想到自家儿子一辈子都要给别人打工,王李氏就觉得眼前发黑。

“呃…”

王李氏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王海也吓得快晕了。

楚泽撩起眼皮看了两人一眼,给县老爷递了个眼神。

县老爷微微点头,他给差役递了个眼神,差役心领神会地转身去取了一碗水来,泼了王李氏一身。

等王李氏醒了,县老爷才开口:“王李氏,人证物证俱在,这钱你们是还还是坐牢?”

王李氏嚎地一声哭了起来。

“县老爷啊,县老爷饶命啊!这钱咱还不起啊!”

王海也跟着哭。

看热闹的人也朝着堂中指指点点:“这王李氏这下惨了。”

“对啊,五百两银子啊,他们一辈子都还不完。这要生了儿子,儿子还得给人家打几年工,然后才得自由呢。”

“这要谁嫁过去,那就是去当奴隶的命。”

啧啧,实惨。

朱樉都有些同情了。

也就有些,多一点儿都没有。

他看着楚泽,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接下来要怎么办。

台子都搭好了,他这个主唱不上台,那多不合适啊。

该上台了。

楚泽清了清嗓子,王李氏哭声倏然一顿。

一道灵光涌入王李氏的脑子里,她立刻直起身,转头扑到楚泽的脚下,用力地磕着头:“大人,救命啊!您快救救咱儿子吧,这些钱就是把咱的命赔上,咱这辈子也还不完啊。”

王海不知道楚泽是谁,但他娘都跪去求了,那这人必定可以救他啊。

王海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学着他娘的动作,扑到楚泽脚下,朝着他不断地磕头求饶。

咚咚咚的磕头声,在大堂里不断地响起。

楚泽垂下眸子看着哭得跟死了亲爹妈的王李氏跟王海,没立刻打断他们,而是让他们继续磕头。

只有让他们觉得难了,自己施的恩,他们才会由衷的感激。

王李氏都快吓死了。

楚泽一直不说话,那就是不打算帮他们的意思啊。

不行,如果楚泽不帮他们的话,那他们就完了。

五百两银子,他们这一家子这一辈子就全都毁了啊。

真要那样,他们活着还不如死了。

王李氏哭得更加凄惨,哽咽道:“大人,求您帮帮咱吧,只要大人能够帮咱,你们修水渠需要用地,咱可以把那块地全都奉献出来,只要大人需要用,咱绝对什么话都没有。只要大人救救咱!”

楚泽暼了她一眼,笑了。

“王婶子,伱这话咱可就不爱听了,修水渠是为国为民,怎么就成了咱‘需要’了呢?再说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儿子自己欠了别人的钱,别人让你还那是常理,怎么就跟修水渠扯上关系了?”

事是他办的没错,王海会欠下这么多银子,也是他暗中授意的。

但这两件事,在明面上,是绝对不可以扯上关系的。

楚泽抬起脚,试图将自己的脚从两人手里扯出来:“你们之间有借据,这钱啊,你还是该还的还吧,别把咱扯进去。”

“就是,你们自己收债,总不能让咱替你们还钱吧?”朱樉附和。

王李氏听得脸色一白,又要晕过去。

楚泽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啧,这怎么搞的,咱就实话实说,你怎么就受不了了呢?你看,这还晕了。哎哎,王婶子你醒醒,别晕啊。”楚泽抓着王李氏的肩膀,将人晃醒。

王李氏醒了,身体却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一样,软搭搭地往地上坠。

她无力地伏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别说,楚泽的眼泪都快被哭出来了。

王海更是双目无神,一副灵魂出窍了的模样。

楚泽抬手假意往眼角抹了抹,心道差不多了。

然后他重重地叹了一声:“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哭得咱都心软了。得了,咱替你们想想法子吧。”

楚泽最后一个字落地,王李氏倏然收住哭声。

她抬起头,又惊又喜地看着楚泽,道:“当真?”

“咱说一不二。”楚泽拍着胸脯保证。

王李氏眼神顿时一亮。

她连忙坐起身来,抬手抹去眼泪,欣喜地看着楚泽,道:“多谢大人,只要大人能帮帮咱娘儿俩,咱娘儿俩永世不忘大人大恩!”

“对,咱永世不忘!”

冯掌柜一直冷眼旁观。

直到此时。

他看着楚泽,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

“这位大人,这五百两,你替他们还?”冯掌柜自认是见过大世面的,眼前这人能堂而皇之地坐在大堂之上,还被这母子两称为变大人,想必身份不简单,看来他这五百两银子有望收回来了。

冯掌柜看着楚泽的眼神有些激动。

朱樉侧头看向楚泽。

楚泽这人向来是一毛不拔的主。

他会为他们偿还这五百两吗?

朱樉挺好奇的。

楚泽像是没察觉到朱樉的视线着,他清了清嗓子,道:“冯掌柜,咱初到贵宝地,对这片儿不太熟悉。你刚才说,你是开什么店的?”

冯掌柜腰杆子一挺,拍了下腰,竖了个大拇指:“本地最有名的云幡赌坊,正是小人所开。”

“赌坊啊。”

楚泽笑了一声,不紧不慢地开口:“可咱怎么记得,咱皇上是禁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