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康娘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热乎的饭了。
有盐有油有肉,这种饭一般过年才能吃得上。
冯康娘把碗舔得比洗得还干净,连过来收碗的人都十分惊讶。
“呀,碗这么干净?你拿了一个空碗?”
冯康娘摇摇头,表示自己吃完了。
那收碗的家伙看冯康还挺俊俏,扭捏了一下问道:
“姑娘你就一个人吗?你男人呢?”
冯康娘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说话。
收碗的家伙登时觉得自己被迷住了,连收碗都收不利索了。
“所有人,按照男女分开站队!”
拿着鞭子的军官又走了过来,众人纷纷按照要求分开站队。
经过方才的站队经历,再加上都吃完饭,身上有了力气。所有人都很快的站好队。
这又是干啥?
冯康娘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照做了。
反正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人还能在自己身上夺走什么。
等站好之后,众人便被引导着向两个方向走去。
“叶公子,这里的女人真多啊!”
某个收碗的家伙兴奋地说到。
叶绩捏了捏下巴,这些灾民都是成年人,肯定是有生理需求的,如果不顾及这些的话,肯定也要生乱子。
管理一群人,还真是难啊。
冯康娘没有想到,吃完饭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洗澡。
在大水池前监督自己洗澡的不是将士,而是几个看起来十分壮硕的悍妇。
这都是叶绩从郡守府、徐府、赵玲儿那里借来的。
这都是大户人家后宅必备的人才。
大水池后边还有很多大棚样式的房子,有人说这是他们未来住的地方。
周围都是女人,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冯康娘很快就脱光衣服,跳进池子里。
烫!疼!
这是冯康娘跳进水池的第一反应。
这看起来有些泛白的水池,没想到这么烫,皮肤还有一种类似刀割的火烧感。
尤其是下体和一些有伤疤的地方。
“所有人,把自己身上好好洗洗,所有有毛发的地方,都使劲洗洗,这个水能洗去你们身上的毒,千万不要洗眼睛,洗瞎了没人管,害怕的话可以等洗完澡上来洗脸!”
没有去污杀毒的各种药剂,叶绩选择往水里撒一些生石灰,虽然可能对皮肤有些伤害,可是与发生大型传染病相比,这些伤害都算不了什么。
冯康娘强忍着疼痛,把自己洗了个痛快。
还好自己已经吃过饭了,要不然光凭自己吃的那几口饼子,恐怕洗个澡就能昏过去。
洗完澡的冯康娘在悍妇的指引下,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那个闪耀着冰晶的大房子里。
整个房间里光线偏暗,房间内部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有几排棺材似的土床,上边是一些薄被还有一些衣服。
悍妇指着靠近门口的床说道:
“那个床就是你的,你把衣服换上,你手里的衣服需要用石灰水再洗一遍,直接扔掉也行。”
“我洗一洗。”
冯康娘洗完衣服才发现,安置她们的区域大的惊人,刚才的那个大房子竟然有好几十个,而且房子和房子之间还有很多奇特的建筑,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铛铛铛!”
刺耳的锣声响起,冯康娘又被引导着又回到刚才领饭的地方。
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要接受指引,不能随意的干些什么。
干活,这是新的任务。
这下许多人就不乐意了,一些人叫嚣自己要回去,尤其是那些来时带着剑的家伙。
这里的大官没有强迫他们干活,只是说不想干可以自行离开,但是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细究。
灾民被分成了好几伙,冯康娘被分到了去南山里边的那一伙。
“听说是要去挖煤啊?”
“就是挖煤,没有煤咱们这些人不得被冻死?”
就这样,吃完饭洗了个澡的冯康娘就这样去了矿山。
冯康娘是第一次挖煤,实际上自己周围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挖煤。
南山的煤基本上就是露天煤,量大,浅层杂质也多。
所有人都被分配了石镐和铁镐,为了防止有人暴动,还有一伙骑兵拿着弓箭在一旁看管。
采煤的劳动消耗比打猎种田耍剑累的多了,不过一天,就有人嚷嚷着回去,看管的官兵也没有阻拦。
冯康娘听说过采矿累,但是没想到这么累,从中午采到下午,好像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再加上中午用石灰水洗过澡,身上还有一些残留的石灰,汗流下来感觉浑身有虫子在咬。
冯康娘咬牙坚持。
“老冯啊,这天上就没有掉馅饼的,给咱吃的喝的,不就是图咱能干活吗。”
冯康娘麻木地干着活,直到那个熟悉的锣声响起。
“开饭了!”
晚饭除了多了一盘咸菜,其余的和中午的饭一样。
冯康娘觉得咸菜特别香,她不知道什么叫重体力活之后需要盐分,她只是觉得咸菜好吃就多吃了一些。
吃完饭已经快要天黑了,大喇叭说了什么她没仔细听,心中对晚上居住的房子有些期待。
她冷了太久了,对温暖的房子有种天然的期盼。
“所有人,全部洗澡,全部换衣服!”
冯康娘又洗了一遍热水澡,还收到了一件新的衣服。
至于中午发的衣服,已经被强制送去洗了。
据说挖煤的分组要一天一洗澡,衣服也要一天一换。
郡里的大官真有钱啊。
这是冯康娘唯一的念头,他不知道叶绩唯一的官身就是监察司负责反间谍的一个小卒子,他甚至没有工位。
冯康娘回到她心心念念的窑棚。
窑棚的构造并不复杂,只不过是用泥沙做成了一个封闭的棚子,但是即便是很多年以后,冯康娘对窑棚的细节记得很清楚。
整个窑棚都是用泥沙做的,里边和外边的墙皮没有区别,也没有房梁等常见的结构,房间内所有的东西都是泥沙组成的,看起来很不结实。
冯康娘摸了摸自己的泥沙床,惊讶地发现外边那层半透明的东西竟然是冰。
冯康娘觉得挖的煤不是给自己用,要是把冰烤化了,那房子不就塌了、
这是用冰给我们建了一座房子?
这晚上不得冻死人啊!
冯康心中有些隐忧。
要么是房间太凉,屋里的人都被冻死,要么就是房间太热,房子里的冰塌掉,然后都被埋在房子里边。
这能睡吗?
心中带着这样的怀疑,冯康娘逐渐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