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速速出城!”

江冠军手中长枪一招,率领众人出了城门。

金珠杀的兴起,兀自不肯罢休,提着弯刀奋不顾身的追杀逃兵。

阵阵惨叫声中,又有数名叛军死在了她的弯刀之下。

“金姑娘快走,休要恋战!”

江冠军无奈,只能追上前去,一把扯住了金珠的衣服,“万一杨氏叛军追了过来,咱们就麻烦了。”

“我才杀了三十多人,一点都不过瘾!”

金珠无奈的跺跺脚,跟着江冠军出了城,“杨应龙的叛军战斗力一点都不强,咱们干脆率领弟兄们杀过来,关门打狗,将他们灭了算了?”

江冠军一边催促着金珠快走,一边提醒道:“不可大意,夜晚混乱,咱们轻装袭击,敌人在明我们在暗,所以能够轻松杀敌。如果当面锣对面鼓的厮杀,敌人十倍于我们,绝无获胜的可能。”

江冠军知道,身后的这帮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加上夜色的掩护,敌明我暗,所以杀起叛军来仿佛砍瓜切菜。

但倘若把四百多人的队伍全部拉出来和对面厮杀,那些才训练了半年的农民,甚至是乌龙山的土匪,单兵战斗力未必会比叛军强。

以四百多人对阵四千多人,十倍的差距,就算是戚继光将军在世,也难以获胜。

众人一阵急行军,很快就和朱任侠率领的主力汇合。

“三叔,找到田宗仁了吗?”

见到众人平安归来,朱任侠笑脸相迎。

对于这支王牌队伍的作战能力,朱任侠百分之百信任。

以江冠军的武艺,再加上金珠作为副将,率领久经沙场的戚家军在混战中执行个“斩首任务”,可以说是小菜一碟。

“首级在此。”

江冠军把背在肩上的头颅晃了晃,“田宗仁、田文父子已经全部授首,今晚算是斩草除根了。”

“查看下诸位兄弟的伤亡。”朱任侠细心的提醒道。

经过徐乐和侯捷的清点,进城的时候三十人,回来的时候十五双。

无一死亡,只有三人受了轻伤。

一个背部中箭,一个肩膀中刀,另外一个小腿被火铳射出来的铁球击伤。

三人堪称好汉,尽管鲜血染红了战袍,可是却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我来给你们包扎!”

金珠命人把自己的医药箱拿来,在火把的照耀下,飞快的给三名伤员做了包扎。

望着远处火光冲天的黎平城,江冠军忍不住叹息一声。

“我们虽然借着黎平城之乱杀了田宗仁,报了血海深仇,铲除了田氏对长安镇的威胁。但却也给城内的百姓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今夜家破人亡者恐怕不在少数。”

朱任侠叹息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不把田宗仁除掉,他就会一直找我们长安镇的麻烦。”

江冠军愤怒的道:“可恨的是杨应龙手下的叛军入城之后毫无纪律,对百姓们恣意劫掠。若是他能够严加约束部下,百姓们也不至于遭殃。”

“那就把卢雄这个罪魁祸首除掉,也算是替黎平城的百姓们报仇!”

金珠站在凛冽的冷风中,任凭大红色的披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她开口说道:“自从杨应龙决定造反之后,贵州的百姓注定将会受到战火的连累。田杨两家积怨日久,就算杨应龙今天不来攻打黎平,早晚也会杀过来,黎平城的这场战乱不可避免,你们不必耿耿于怀。”

朱任侠双眉紧锁,心中很快浮现了一个除掉卢雄的主意。

江冠军面露苦笑:“若是咱们能有一千人马,我也敢和叛军厮杀一场。可是我们只有四百多人,很难取胜。这个仇还是暂且寄下吧,等咱们将来兵强马壮了,再协助朝廷铲除杨应龙,也算替黎平城的百姓报了仇。”

朱任侠说道:“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咱们以有心算无心,我相信卢雄一定会中计。天亮之前,我会让他自己把脑袋送过来。”

朱任侠当即把自己的计划对江冠军、金珠详细叙述了一遍,两人听完后连连赞成。

“似乎可以试试。”

朱任侠点头:“那就按照我的计划行事,我进城诈骗卢雄,你们带着兄弟们向东走二十里,到那个山谷周围埋伏。”

“杨应龙的手下骗了田宗仁的手下,咱们现在又要骗杨应龙的手下,今天这个夜晚真是好玩。”

想到一会又可以杀坏人了,金珠又变得笑逐颜开,“替天行道,惩恶扬善真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啊!”

江冠军对朱任侠亲自去冒险的事情有些担忧:“要不然还是我去?万一被卢雄识破了,我还能杀出来。”

“三叔放心好了,现在卢雄对我很信任,我一定能把他骗出黎平城,让他自投罗网。”

朱任侠翻身上马,带着丁啸以及十几个没有参战的戚家军向西直奔黎平城。

江冠军则率领四百多人按照计划向东行军,前往正东二十里之处那个适合伏兵的山谷设下埋伏,只等朱任侠把卢雄从黎平城内骗出来自投罗网。

等朱任侠来到黎平城下的时候,东方已经泛出鱼肚白,城内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呐喊声与鼓噪声逐渐消弭。

卢雄派人控制了四座城门,经过一番清点,本方损失了八百余人,歼灭田军一千三百人,俘虏六百余人。

黎平城库房里的钱财、布匹、武器、甲胄、粮食等所有的辎重悉数被缴获,算得上大获全胜。

唯一让卢雄不满的是,知府衙门起了大火,被烧成了残垣断壁。

作为思州田氏掌门人、黎平知府的田宗仁不知所踪,也不知道是死在了大火之中,还是被他趁着混乱逃走了。

这让卢雄很不满,仿佛从一道美味佳肴里面吃出了一只苍蝇。

“给我清点烧毁的知府衙门,就算田宗仁被烧成了灰,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将军,那个乌龙山的江任侠正在东城门外求见。”

就在这时,守卫东门的兵卒飞马来报,“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向你禀报,事关田宗仁的踪迹。”

“哦……这真是太好了!”

卢雄喜出望外,心中暗自嘀咕,莫非田宗仁逃出城门去被乌龙山的人捉住了?

他急忙派人把曹斌找来询问:“乌龙山的人可是跟着你进了城?”

曹斌拱手道:“末将生怕被这帮土匪抢了功劳,因此没有让那个杨大力进城,只是叮嘱他率领部下在城东列阵,防止有援军来支援田宗仁。”

“果然如此啊!”

卢雄抚摸着浓密的虬髯感慨万千,“你这一招真是歪打正着,估计田宗仁逃出城去之后被乌龙山的人俘虏了。”

“东城门确实被杀开了一段时间,真他娘的倒霉!”

曹斌郁闷的挥刀朝空气中乱砍,一边发泄一边嘟囔。

“百户刘勇被一支队伍击杀,守卫城门的两百人死伤近半,东城门失守了小半个时辰。田宗仁很可能在这段时辰内逃出了黎平城,真是便宜了乌龙山的这帮土匪!”

卢雄抚摸着虬髯,坏笑道:“就算是养一条狗,还得丢给他们骨头吃不是?反正今晚首先入城的功劳是你曹斌的,而且也确实是亏了乌龙山的人我等方才轻松破城,丢给他们一些功劳也是无妨!”

问明了情况,卢雄吩咐传令兵道:“你去东城门把那个江任侠带来见我,本将倒要看看他有什么重要事情向我禀报。”

“是。”

这名叛军答应一声,翻身上马,朝东城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