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才是大年初三,咱们就这样上门拜访,合适不?”

穿着一身大红衣衫的金珠一边吃糖葫芦,一边问道。

她的衣裳红彤彤的、糖葫芦红彤彤的,甚至就连脸蛋都白里透红,看起来整个人充满了喜庆。

刘公辅大笑道:“合适,咱们趁着过年去给李大人送礼才显得喜庆,说不定李知府一高兴,就把咱们长安镇给升级成县了。”

朱任侠也跟着大笑:“升级成县我就不奢望了,给咱们升级成镇就很不错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对外宣称长安镇,再也不用掩耳盗铃的自称长安镇村了。”

不多时,五千两银锭装车完毕。

一千两银子装一个箱子,总共装了五口箱子,外加二百两黄金。

前往黎平的除了朱任侠与刘公辅之外,还有金珠与丁啸率领三十名精锐随行护卫。

“镇长,一路顺风啊!”第五名站在城门口挥手送别。

江冠军亦是挥手:“你们此行务必注意安全,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切勿泄露机密。”

赵云陪笑抱拳:“恭送镇长上路,希望你能带回好消息!”

朱任侠骑在白马上抱拳:“诸位留步,我不在家的时候镇上的时务就由你们多多操心了!”

第五名摇着折扇道:“任侠兄弟放心好了,天尊昨天又给我们把仓库补充满了,煤炭仓、大米仓、精盐仓都满满当当,储酒仓里也是堆积如山。不管来的客商是天南的还是海北的,你五哥保证都会让他们满载而归,不虚此行。”

“驾!”

朱任侠甩动马鞭,当先而行。

金珠催促胯下“胭脂血”紧随其后,刘公辅腰悬佩刀,纵马随后。

马车行驶在水泥路上,发出欢畅的轱辘声,在丁啸等三十名精锐的护送下离开了长安镇,一路向西,渐行渐远。

从长安镇向西的道路一直绵延了八十里,几乎快要修到了锦屏县城。

往常需要走一天的路程,现在只需要一个半时辰就能走完。

刘公辅在马车上抬头眺望,只见锦屏县城门紧闭,看起来戒备森严。

“咦……距离上次的战事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县城为何如临大敌?”朱任侠放慢马速,诧异不已。

“待我去问问便知道了。”

刘公辅双腿在胯下坐骑腹部轻轻一磕,胯下骏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卷起烟尘,直奔锦屏县城而去。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刘公辅就策马来到了锦屏县东门。

“喂……城墙上哪个兄弟当差?”

刘公辅勒马带缰,在马鞍上高声呼喊,“可认得我刘公辅?”

刘公辅虽然已经离任半年有余,但他在锦屏县三班衙役心中依旧享有崇高无上的地位,可以说锦屏县的公门中人,没有一个不认识刘公辅。

“刘捕头,怎么是你,真是太好啦!”

“我们马上报告李头给你开门。”

城墙上的衙役欢地喜地的开门,同时禀报新任三班捕头李城。

在“吱呀呀”的声响中,破旧的城门缓缓敞开,十几个衙役一下子围上来嘘寒问暖。

“好久不见总捕头了,我等甚是想念。”

“上一次乌龙山的土匪劫城,要是刘捕头在就好了,狗娘养的邓可为和王彪跑的比兔子还快。”

“总捕头你这气色不错啊,看起来红光满面。”

“那是当然,你没听说现在的长安镇已经发展的繁荣昌盛,甚至比黎平城还要繁华。我都想不干这个差役,前往长安镇投奔总捕头。”

“倒是便宜孙全和曹完这俩小子了,真是有眼光啊!”

刘公辅翻身下马,就像重游故地的老领导一般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脑袋,爽朗的笑声发自肺腑,犹如见到了久违的老友。

“小孟,个头又长了不少啊,过完年十九岁了吧?该娶媳妇了。”

“海波,你这瘦了啊,怎么最近吃不上肉了吗?”

“东子,脸上的疤痕怎么弄得?追小偷的时候被划的?你小子不行啊,竟然被小毛贼给伤成这样。”

正说话间,锦屏县新任捕头李城带着两个衙役从远处快步走来,还没来到跟前就远远的抱拳寒暄。

“总捕头,你总算来看我们啦?兄弟们对你甚是思念,如果不是走不开,我们就去长安镇找你喝酒去了。”

刘公辅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城,拍着他的肩膀道:“不错啊,大城子,有出息了,现在混成锦屏县的捕头了。”

“哎呀……总捕头莫要笑话兄弟。”

李城摩挲着下巴惭愧不已,“我只是临时署理捕头而已,等新县令到任后,我这身衣服就得扒下来。”

“哦……距离邓可为弃官逃命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吧?新任县令还没到任?”

刘公辅诧异不已,“李知府已经到任快一个月了,按理来说,他不应该让县令空缺这么久啊?”

李城解释道:“知府衙门前些日子来了公文,说是要调铜仁府的一个推官到我们锦屏县城做县令,没想到在赴任途中却被叛军截杀了,因此县令职位一直空缺。”

“原来如此。”

刘公辅恍然顿悟,“杨应龙的叛军真是胆大妄为。”

李城无奈的道:“他们连田宗仁这个土知府都杀了,又怎么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县令?在他们看来,杀一个县令估计跟杀鸡差不多。”

“那现在谁掌管县城中的政务?”刘公辅手抚佩刀,耐心询问。

李城嘲笑道:“总捕头你是不知道,就在一个半月之前,一支打着乌龙山旗号的土匪途径我们县城,把县太爷邓可为和总捕头王彪吓得弃城而逃……”

“呵呵……听说了,这些人真是丢大明朝廷的脸面。”刘公辅跟着嘲笑。

李城接着道:“但奇怪的是,土匪进城之后并没有劫掠百姓,只是冲进县衙,抢走了县令的印绶与令牌,并打开仓库把咱们的差役服装抢了个一干二净。”

“这又是为何?”刘公辅明知故问。

李城一脸钦佩的道:“后来我们才知道,原来这支土匪是帮助叛军攻打黎平府的。他劫走我们锦屏县的官方装备,就是为了诈开黎平的城门。

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邓可为弃城而逃,导致印绶与差服被乌龙山的土匪抢走,那黎平城就不会这么快被攻破,田宗仁也不可能死的这么快!”

刘公辅抚须大笑:“看来这支山贼还挺有本事,竟然知道使用兵法。”

李城道:“可惜啊,如果当是总捕头你在城里,咱们锦屏县城绝不会被几百土匪兵不血刃的拿下来。”

“县城三班差役加起来也不过两百人,我在只怕也无济于事。”

刘公辅打个哈哈,心中暗道,光江冠军一条长枪就能捅开城门,别说他身边还跟着七八十名骁勇善战的戚家军,谁来也是白给!

“县城现在那位大人主持政务?”刘公辅重新问了一遍,刚才话题扯远了,他并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

李城说道:“邓可为、王彪跑了,王主薄吓得呕血而死,目前县城的政务暂时由吴县丞署理。”

“吴县丞啊,此人人品还行,就是胆量有点小,缺少魄力。”刘公辅挑了下眉毛,给这位吴县丞做了评价。

李城附和道:“可不是啊,我都怀疑叛军或者土匪再杀过来的时候,吴县丞又是一个弃城的邓可为。”

刘公辅又问:“就是因为吴县丞胆小,所以才大白天的关闭城门?”

“这倒不是。”

李城解释道:“这是知府衙门下的命令,说是巡抚大人组织了五千兵马正在播州境内与叛军激战。而杨应龙同时分出了两万兵马正在攻打铜仁,很有可能会有小股叛军进入黎平境内作乱,因此李知府要求各县关闭城门,加强防范。”

刘公辅喟叹一声:“唉……这场战火既然燃烧了起来,只怕没有个三年五载很难扑灭,咱们贵州的百姓怕是要受苦咯!”

说着话他抱拳拱手:“我准备去一趟黎平府拜见李大人,就此别过啦!”

李城大喜:“李大人在咱们锦屏做县太爷的时候就非常器重总捕头你,说不定一高兴就会让你回来做县令。”

“不可能!”

刘公辅大笑着翻身上马,“我只是一个捕头,距离知县还差的远呢!再说了,我也没有这个才能,让我抓个盗贼流氓还可以,让我打理政事,那纯属赶鸭子上架。”

李城热情的挽留:“总捕头,你既然来了,那就喝碗酒再走如何?这般来去匆匆,难道不把我等当兄弟么?”

刘公辅手中马鞭朝远处一指:“看到了嘛,那边还有三十多人的队伍呢!我们急着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前赶到黎平,就不叨扰你们了。”

李城等差役只好作罢,一起挥手送别刘公辅,再三邀请他返程的时候一定进城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