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解释道:“因为刘意对于胡夫人极为爱护,她就算是出门,都会有大批的护卫和下人跟随,想要瞒过他的耳目,恐怕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弄玉的表情顿时崩塌了。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涌上心头。
母女之间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联系,为什么却偏偏不能见面呢。
她仰着头看向陈墨,眼中是深深的渴求。
在她眼中先生就是万能的,一定是有办法解决的。
陈墨怜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放心吧,有办法的。”
爱护?
不过是外人眼中的看法而已,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弄玉眼前顿时明亮起来,她就知道,先生一定是有办法的。
韩非好奇道;“先生有什么办法?”
如果能让她们母女相认,不光是弄玉心愿满足,对于她们来说也是必然有好处的。
胡夫人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不答应出手。
陈墨话锋一转,“不过,虽然有办法,但是有些冒犯了。”
“先生请讲便是,只要能让我们母女相认,冒犯些又怎么了。”
弄玉贝齿轻咬红唇,楚楚可怜的看着陈墨。
陈墨一笑道:“那我们直接将你母亲绑过来就好了。”
刘意不是派人监视吗,那我直接将人抢回来不就好。
几日后。
左司马府上。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正在房间内,面对铜镜梳理自己的云鬓。
从镜子里面可以看出来,美妇人眉宇之间充溢着一股哀伤之情。
但是这哀伤不光没有影响她的美貌,甚至还给她增添了一抹独特的我见犹怜的风韵。
她梳理好自己的长发,看着梳妆桌上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眼中居然浮现了一抹厌恶。
没有做任何的装饰,柔顺的青丝披挂在肩头,她就直接这么出门了。
“你想要去哪里?”
才刚刚跨出院落,就迎面碰上一个中年男子。
此人便是左司马,刘意。
而这美妇人则是弄玉的母亲,胡夫人了。
在看到刘意的一瞬间,她的脸色顿时一白。
随后强装镇定淡淡道:“我去看戏。”
自从发生了当年那件事情之后,胡夫人就很少出门了。
唯一的爱好也只有看戏了。
“呵?看戏?看了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看够吗。”
刘意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言语之间不像是夫妻,反倒是充满了不信任和防备。
胡夫人垂着头,手指死死攥着裙摆,将裙子之上捏满了褶皱。
她似乎也不想面对自己这个所谓的丈夫。
或者说是,不敢面对。
她垂下去的眉宇之间除了那哀愁,此时又多了一抹恐惧。
“我一个人,不是去看戏,还能是去做什么呢?”
终于,她轻叹一声,意有所指一般说出来这句话。
“哼。”
刘意面露不满,一甩袖子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护卫立刻转身,跟在了胡夫人的身旁。
“夫人,大人担心您外出的安危,所以属下奉命保护。”
胡夫人没有理会他们,直接转身向外走去。
每一次都这样,挣扎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再让人多难堪一分而已。
而且这才哪到哪,等她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的人可就不只是这一点人了。
这么多年,她早就习惯了。
这个年代没什么娱乐设施,看戏已经是其中最受欢迎的一种了。
戏台搭建在新郑最为繁华的地带,演戏的则是韩国最为有名的戏班子。
因此每一次搭台,来看戏的人都有不少。
现在虽然还远没有开始,但是台下的人已经是熙熙攘攘,摩肩擦踵了。
胡夫人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一群护卫,周围的路人看到后纷纷退避三舍。
她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而路旁时不时就会出现成群打闹的孩子。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停驻脚步,久久凝视,秀眉不知不觉也紧蹙起来。
尤其是看到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的时候,她似乎忘记了那悲伤,眉头舒展,甚至展露出一丝笑意。
但是紧跟着的,便是更加浓郁的悲伤。
是啊,看了这么多年戏了,又怎么会是出来看戏的呢。
她就是想要出来看看这些孩子们的。
目送孩童们打打闹闹从眼前离去之后,胡夫人才幽幽叹息起来。
“就是她了,她就是刘意的妻子,胡夫人。”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茶摊处,此时正有三道身影盘坐,目光紧紧的跟随着她。
一个白发青年,一个潇洒儒生,一个拄着拐杖的蒙眼人。
张良毕竟是丞相之子,对于这些官员家属都还是颇为熟悉的,因此胡夫人一出现他就认出来了。
“十二个卫护,暗中还有两个,呵呵,这样的架势,再加上还是在国都,这刘意就这么担心胡夫人?”
卫庄毫不在意道:“无妨,不过一群土鸡瓦狗,我去去就来。”
看清楚人数后,他拎起鲨齿就准备杀过去。
此时一只手忽然放在了他的肩头上。
卫庄抬起头,发现是陈墨按住了他。
“不必了,还是我去就是。”
“你现在可是通缉犯,你这要是让人发现了,也免不了一场麻烦,如果还带着一个大活人,脱身就更难了。”
卫庄眯起眼睛来,有种被人小瞧了的不爽。
“脱身有什么难的,杀出去便是。”
陈墨摇头道:“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你当然可以杀出去,他们拦不住你。”
“但是胡夫人怎么办?”
“随便一道没挡住的攻击都会将她重伤,到时候你怎么跟弄玉他们交代?”
卫庄顿时沉默了。
他还真是不确定能不能带着胡夫人这么杀出来,还让她毫发无伤。
张良也连忙道:‘是啊,先生言之有理,便让他出手吧。’
陈墨继续道:“绑走了胡夫人,刘意必定暴跳如雷,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说明他必须要让胡夫人处于他的控制之中。”
“现在对你的通缉好不容易松懈了一点,就不必让你再沾惹是非了,我去就是。”
卫庄点点头,叹息道;“那便劳烦先生了。”
陈墨嗯了一声,拎起桌子上的草帽,转身走出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