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顿时被焰灵姬这酥软轻缓的声音听得浑身发麻。

与胡美人不同。

胡美人的声音是娇酥,一听就知道是个娇作的绿茶婊。

而焰灵姬却是不急不缓,让人毫无防备。

就像有道温火在慢慢灼烧你的内心。

等你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她烧死了!

所以就危险程度上而言,还是这把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火要大一点。

胡美人最少还能防得住。

可这位却是令人防不胜防。

红莲鼓起腮帮子不敢说话了。

这什么女人啊,妖精变的吧?

院子里的荀夫子眯了眯眼睛,目光落在仅剩下的两张座位上。

“你知道老夫要来?”

这句话,也是嬴政想要问的。

卫庄转达给盖聂的话只是范季愿意见自己。

可是今晚过来,却是他的临时起意。

此人不但知道他们要来,甚至连座位都准备好了。

范季笑道:“侥幸猜中罢了。”

其实他原本只准备了一张座位,是给嬴政的。

他们的马车停在路口,那里已经达到了范季神识可以覆盖的范围。

另外一张座位,是不久前才加的。

可这话听嬴政和荀夫子耳中就不同了。

什么侥幸猜中,分明就是早有预料。

这么说不过是谦虚一下罢了!

荀夫子点了点头。

这人的心性似乎与自己所想的有些不同。

嬴政眼中也闪过意外之色。

本以为范季是恃才傲物之人,没想到却如此谦和。

“两位,请坐吧。”

有荀夫子在,韩非这位九公子自然就没有落座的资格了。

这里一位儒家大儒,又是他的恩师。

一位秦国君王,一国之君。

按身份地位,他一个公子就不够看了。

韩非静立在荀夫子身后。

盖聂则寸步不离的守在嬴政旁边。

范季身后站着曾经凶名赫赫,现在却温柔大方的木部大长老。

嬴政并未急着说话。

他这次过来的目的并不想更多人知道。

也包括他如今的处境。

而荀夫子却早已等不急了。

他是被红莲的话给气过来的!

还被气了一路!

此时见到范季,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愤。

沉声开口道:“红莲公主与老夫说,有人道老夫肚里没有几两墨,言我儒家行事婆婆妈妈像个娘们。”

“所以特地前来与此人说道说道,不知这位究竟有何凭仗,如此诋毁我儒家。”

不远处的红莲公主一听荀夫子这话,当即惊得目瞪口呆。

你这老头怎么不守信用?

来的时候明明说好了不会提是我告诉你的,你怎么一来就把本公主给卖了?

范季扭头面朝红莲,笑吟吟道:“公主殿下,在下说过这话吗?”

红莲一副心虚的表情,张着小嘴支支吾吾:“说过吗?”

荀夫子皱了皱眉,也扭头朝红莲公主看去。

红莲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要死要死!

本公主的妙计要穿帮了!

这老头要是知道自己耍他,那不得打我板子?

他可是连王兄都敢打的!

就在她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范季突然回过头。

对荀夫子道:“是公主殿下记错了。”

“在下说的不是夫子肚里没有几两墨,也不是儒家思想优柔寡断。”

荀夫子一听,漆黑的脸色顿时缓和了几分。

就说嘛。

我儒家传承这么久,还从来没人敢如此评价的。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宽慰,范季又说道:“我说的是,夫子枉读圣贤书,却连先贤的意思都读不懂。”

“说的是儒家之道杀伐果断,却被后世曲解成了今天这幅模样。”

“若是孔圣泉下有知,恐怕会被你们这群劣徒劣徒孙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

韩非和嬴政几人也被范季的惊人言论给惊呆了。

还是第一次听说,儒家大儒读不懂圣贤真谛!

这是何其的荒谬,何其的匪夷所思!

一个眼盲之人,居然反驳研究了一辈子儒家文化的大儒!

荀夫子当场暴怒!

“你说什么?”

“老夫读不懂先贤真谛?”

“我儒家之道与真理相悖?”

你在说什么?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范季面朝暴怒的荀夫子,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本就已经怒不可遏的荀夫子被他这态度气得怒发冲冠。

“好,好。”

“好得很!”

“老夫今日倒是要与你论一论,何为我儒家之道!”

一旁的韩非顿时急了。

范季虽有万般才情,可若论儒家之道,又怎么会是荀夫子的对手。

这要是论输了,岂不是在秦王面前让他丢了面子?

秦王既然会亲自到访,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找先生。

如果因此让他对范季产生轻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想到这里,他便开口劝道:“老师,先生不是这个意思,先生只是”

“那他是什么意思?”

“我就是这个意思!”

韩非话未说完,就被荀夫子和范季同时打断。

他知道两人这是犟上了!

有心想劝,可现在又无从劝起!

嬴政摸着下巴,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他也一直觉得儒家之道太过软弱。

说得好听点,叫做凡事讲究仁爱。

说得难听点,就是畏首畏尾优柔寡断。

将一个人该有的血性全都给磨灭了。

成了一个任人拿捏,打你脸你还要问他手疼不疼的软蛋!

可现在听范季的意思,好像并非是这样。

荀夫子黑着脸,眯了眯眼睛道:“子曰:朝问道,夕死可矣。既然你说老夫理解错了儒家之道,那你倒是与老夫说说,孔圣所言的这道何解?”

你不是说我理解错了吗?

那你倒是告诉我这道是什么意思啊!

韩非在荀夫子身后念念有词:“孔圣之道自然是指世间真理之道,若能寻得真理,便是朝闻夕逝也不留遗憾了。”

嬴政听后点了点头。

他所学的也是这个意思。

这句话代表着对追求真理的无上决心。

可是,范季却轻笑一声。

“繁杂,曲解,无中生有,枉加揣测。”

韩非愣了愣:“啊这老师们都是这样教的啊。”

范季抿了抿嘴,问道:“何为道?”

荀夫子淡淡回道:“自然是法则与道理。”

范季挑起嘴角,指了指大门口:“那是什么?”

院子里的几人都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