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切回归日常。
云雀恭弥和六道骸依旧是海音寺命心中最不可理喻的男人前二名,但好在这俩在正常情况下也是嫌弃他的,交集不多,也就是追杀和被追杀的关系而已。
当然,海音寺命是被追杀的那一个。
并盛中学的灵异传说愈演愈烈,即使三天的有效期过了,依旧不断有人说着自己的经历,导致并盛中学晚上开始有人试着去探险,给云雀恭弥增大了不下三倍的工作量,于是海音寺命又被云雀恭弥大白天追进高中部咬杀。
好在,小打小闹对海音寺命来说就跟玩游戏一样。
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海音寺命揉了揉眼角的泪水,走出房门的时候恰好看到出门上学的沢田纲吉。
“呦,小纲吉,早上好!”
沢田纲吉身体僵硬了一下,他几乎是颤抖着举起了手,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和海音寺命打招呼,“早上好,海音寺学长。”
“咦?小纲吉你今天是不是有点不太开心。”
“那个,我想,是个人被扔在幽灵面前呆一整天,他也不会开心的。”沢田纲吉几乎要哭出声来,“海音寺学长,以后可以不要制造这些奇奇怪怪的场景吗?我感觉里包恩每次都会找理由惩罚我。”
然后把他扔进正常人避之不及的场景中。
到现在沢田纲吉还记得满地板的血,朝着他爬过来的女鬼,幽幽的盯着他的小孩……
不行!不能再想了!继续想下去他又要睡不着觉了!
“唉?”海音寺命抓了抓头发,“里包恩真的很会学以致用啊。”
沢田纲吉:……
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总之,我先走了。”沢田纲吉满脸绝望,“海音寺学长,再见。”
看着快要和幽灵融为一体的沢田纲吉,海音寺命把手放在下巴上,“这样才是正常人遇到幽灵的正确反映,云雀恭弥和六道骸已经脱离正常人类的范围了,真是的,果然这种程度还不够!”
怎么会有人看到幽灵了还会拿出武器来打回去的?!
这根本不科学!
就这样一边想着之后再做什么,一边往学校走,海音寺命琢磨着,很快便到了学校门口,门口的保安大叔朝海音寺命打了个招呼,故作赞叹的称赞他今天没有迟到真是厉害。
“总不能天天都迟到,而且我也没有迟到很多天吧!”
“但是只有你会被追进学校里,还把学校的窗户打碎了。”保安大叔笑看着海音寺命,“别老是去招惹并盛中的那位了。”
“我没有招惹他!”海音寺命理直气壮,“明明是他不放过我啦!我说真的!”
保安大叔点头附和,但是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模样。
叹了口气,海音寺命走进教学楼,还是先上课吧。
将书包放在课桌旁边,还没有打上课铃,海音寺命把手肘放在桌子上,自己看向窗外。
即使还是早晨,外面的空气依旧能看出很热来,知了在树叶间不断的鸣叫,热浪一层又一层,果然是夏天啊,这样的话,他好像来到这个地方超过两个月了吧?
已经完全融入生活,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海音寺命想:在某些时候,虚拟和现实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直到下午放学,海音寺命都没有想出这两个的区别来,毕竟海音寺命是一个典型的现实虚幻一体论,要是真能分出来就不是他了。
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海音寺命思考今天晚饭吃什么,自己一个人吃饭就是麻烦,吃不了太多的分量,做自己的饭菜有很麻烦,所以海音寺命大多数都是买一些便当放在家里随时吃。
想了想,家里似乎又没有便当了,海音寺命只好顺路去了一家寿司店。
“哦!是海音寺学长!”因为沢田纲吉的原因,山本武瞬间便认出了海音寺命,“海音寺学长放学了啊。”
“这是你家的寿司店?”第一次来的海音寺命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呢!”
山本武有些奇怪的抓了抓头发,“唉?海音寺学长不是经常来吗?”
“是吗?”海音寺命眨眨眼睛。
“哈哈,当然,海音寺学长可是这里的常客,这个玩笑真是有趣。”山本武连忙带着海音寺命到一个空位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寿司吗?父亲,海音寺学长来了!要和之前一样的寿司!”
海音寺命笑了一下,他坐到空位上,等待着寿司上来。
对于刚才的话题他并没有解释,也并不需要解释,因为山本武很忙,在招呼完后就立刻开始忙其他工作了。
用书本影响世界其实是一件非常细节化的东西,世界线并没有那么脆弱,即使出现bug也会自动修复,所以,在完全影响后的世界里,海音寺命才会成为招惹云雀恭弥到黑名单的海音寺命,但是,吃寿司这样的小事就随便了。
就算是嫁接在现在的海音寺命身上也没什么关系。
吃掉了山本父亲特制的寿司,海音寺命给出了极高的评价,付钱后他和山本武道别,打着哈欠回到了家里。
但走到家门口的瞬间,海音寺命稍稍有些奇怪的看着屋内。
不同于以往,此时他的家里灯火通明,海音寺命把手放在房门上,也能感觉到门是开着的。
唉?怎么回事?
小偷?强盗?
海音寺命耸耸肩,他推开门走进屋子里,在拉开室内门的一瞬间他便看到了坐在桌前的两个人。
“小命。”美貌的女人眼里满是激动,她张开手把还没有完全走进来的海音寺命抱在怀里,眼泪吧嗒吧嗒落到了海音寺命的背上,“小命,妈妈好想你,终于见到你了。”
是那对夫妻。
海音寺命单手放在女人的肩膀上,紫色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妈妈,我也很想你。”
说着海音寺命看向还坐在桌边的男人。
男人似乎有些纠结,在看到面前这一幕的瞬间,他比之前更加僵硬了,和海音寺命对视了大概三秒钟后,男人猛地呼出口气,他站起来,眼里的担忧被温柔的笑意遮盖。
“好了好了,小命才放学回来,一定很累了,你不要抱得这么近,让小命去换个衣服。”
“啊,老公你说的对!”女人放开海音寺命,“快点,小命你去换个衣服,我做好了晚饭,现在就去端!”
看着女人走进厨房,海音寺命看向旁边的男人。
“发生了什么?”
“最坏的情况。”男人瞬间攥紧手,“我也没想到事件真的往最坏的情况发展了,本来我不想让你和她见面的,她原本有点松动,我想着再努力一下就能让她走出去,但是没想到竟然会变成这样。”
“就这样见到你,我怕……”
“你怕她会发现我不是他的孩子?”海音寺命笑了一下,“毕竟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有天生的亲近感,这是没有血缘的我无法模拟的东西。”
海音寺命背着书包往楼上走去,“我还是那句话,这个虚幻的梦境什么时候结束,全看你怎么决定。”
……
换好常服,海音寺命下楼的时候女人已经把饭菜全部摆好了,看到海音寺命下来非常温柔和朝着他招手,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黑手党。
“小命,妈妈做了你喜欢的饭菜,快来尝尝怎么样。”女人把筷子摆上,“真好啊,小命你都长这么大了。”
海音寺命笑着坐下来,“只要是妈妈做的,我一定都会喜欢!”
女人突然感觉到眼前模糊,她有些奇怪的把手放到眼睛上,却摸到一片微凉的水渍,女人一边笑一边尴尬的擦着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明明平常她是一个被部下尊重的女强人,却从看到海音寺命开始便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在孩子面前这样,真是丢人啊。
海音寺命给女人递了一张纸巾,微笑着说:妈妈别哭。
可惜,并没有很好的效果,女人哭的更凶了。
鹤见阳子,这是女人的名字,她是一个典型的女强人,唯一一次不顾后果便是嫁给了鹤见成刚,事实证明她的决策永远都是对的,包括将他们的孩子留在日本隐藏。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个世界上的坏人永远都比想象中的多。
毒驾的司机开着车横冲直撞,将恰好站在那里等车的少年直接碾压过去,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甚至没能见到少年的最后一面。
“妈妈其实做了个梦。”鹤见阳子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梦见我的小命死掉了,在冷冰冰的停尸房里,我真是太害怕了,所以听说老大要回日本的时候,强烈要求一起回来,太好了,小命你还活的好好的。”
是啊,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为什么她会一直哭个不停。
终究还是哭的太厉害了,鹤见阳子被鹤见成刚送到了楼上房间里睡觉,海音寺命百无聊赖的吃着桌子上的饭菜,等着鹤见成刚下来。
不消片刻,鹤见成刚便走下来,他沉默的坐在海音寺命的对面,眼里带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悲伤。
“我能感觉到,时间越来越久,她想起来的越来越多,但是,她一直都没能摆脱痛苦。”鹤见成刚把杯中的烧酒一口喝干,“就算是改变了,但她其实潜意识里很明白,很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在看到你的时候才会不停的哭。”
海音寺命点点头,“是哦,你说的没错。”
“我甚至在想,是不是我的选择是错误的。”
“你觉得自己欺骗了她?”海音寺命像是听故事一样点着头,“要不要试着让她想起来?毕竟我之前就说过,假的终究是假的,时光倒流不可能,善意的谎言也许也会适得其反。”
鹤见成刚看着海音寺命,他有些奇怪的再次喝了一杯烧酒,接着才开口。
“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鹤见成刚皱着眉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甚至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海音寺命把手中的书放到桌子上,“我在体验主角的生活!”
“还是不明白。”鹤见成刚摇摇头,“但是,这并不重要,在我选择相信你的那一刻,这些我都全部不在乎了,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件事,一旦这个能力失效,你是不是立刻就会被所有人发现是假的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海音寺命紫色的眸子里带着认真,“本身我就不是你们的孩子,也没有在这里生活过。”
“可是,你不是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吗?”鹤见成刚开始回想着自己看到的资料。
里包恩为了训练沢田纲吉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来到横滨,也是因此,被他们隐藏在日本的孩子也暴露了,在各种的报告中,即使是里包恩也对海音寺命交口称赞,认为他是一个足够成为破局点的家伙。
所以,海音寺命真的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完全融入进并盛的生活中,到目前为止,他全然就是并盛町土生土长的人。
他真的活的很好,很快乐。
“被已经融入进去的所有人发现是假的,不管是经历还是身份,甚至是记忆都是捏造,难道你不会……难过吗?”
海音寺命愣了一下,“你在担心我会感到难过?”
“我只是代入进去就会感觉到痛苦。”鹤见成刚自暴自弃的喝了一口烧酒,“我一想到阳子为此和我闹翻,想到我真心对待的人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对我恶语相向,即使明白这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也会心疼的没完没了。”
海音寺命看着他,片刻后他笑了一下。
“只要是虚假的,就总有会揭穿的那一天,我早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鹤见成刚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我会和你一起道歉。”
“唉?”海音寺命微微眯起眼睛,紫色的眸子里带着微妙的笑意,“我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呢,主动承担后果,想要弥补一切。”
“是个不错的大叔。”
……
第二天,阳光明媚,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管是鹤见成刚说的最坏的情况,还是可能存在的暴露现象似乎都不存在,海音寺命伸了个懒腰,迎接今天的明媚生活。
“早上好。”身后,从隔壁走出来的沢田纲吉声音有气无力的和海音寺命打着招呼,“海音寺学长,你今天很早啊,好像很久没有见过你这么早就去上学了。”
“啊,这个。”海音寺命叹了口气,“其实是这样的,我的父母昨天回来了,今天早上在我的闹钟响之前妈妈就来喊我起床,给我做好了饭菜,在好久不见的妈妈面前,不好再迟到。”
“唉?”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海音寺学长的父母也回来了吗?我的爸爸也突然回来了。”
那个在非洲挖石油的男人穿着工作服带着工作帽就突然回来了,对父亲印象没有多少的沢田纲吉差点认为家里进了贼。
也是因为这样,沢田纲吉在家里总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今天意外的醒的早,也就提前出来上学。
海音寺命认真的点点头,“说不定我们的父母在一个地方工作哦。”
“有可能吗?”沢田纲吉发出疑惑的声音,“海音寺学长的母亲也会去非洲挖石油吗?”
海音寺命:……
挖石油?
彭格列的部门首领都这么接地气的吗?
“不过,我好像没有见过海音寺学长的父母。”沢田纲吉想了想,“不,好像是有点印象,只记得那是个很温柔的阿姨,但是他们长年不在家,我都没什么记忆了,好像和我爸爸一样过分。”
“是啊是啊。”海音寺命认真的点点头,“逢年过节都不回来看看,真是太过分了。”
沢田纲吉叹了口气,“但是妈妈很开心。”
海音寺命看向沢田纲吉,少年认真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这是少年成长到现在最认真的考虑着自己的想法和妈妈的想法。
“小纲吉不喜欢你的爸爸吗?”
“也不是不喜欢。”沢田纲吉摇摇头,“我觉得他是一个一点都不关心家里的男人,让妈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完全不回来,妈妈这么认真的喜欢他,在他不在的时候,一定很寂寞。”
海音寺命笑了一下,“果然小纲吉你一定是主角。”
“唉?”沢田纲吉愣了一下,“这和我是不是主角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海音寺命伸出食指来,“因为小纲吉关心的不是自己的感受,是妈妈的感受,在你看来,自己的感受是放在妈妈后面的,所以,我才会说纲吉你一定是主角。”
“这,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到而已。”海音寺命背着书包往前走着,“人类是天生的利己主义者,所以你这样的人才难得珍贵。”
完全不明白海音寺命在说什么,但是好像被夸奖了。
沢田纲吉跟在海音寺命身后,“那海音寺学长呢?你喜欢自己的父母吗?”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海音寺命笑着开口,“毕竟,有总比没有好。”
沢田纲吉:……?
这话听上去好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