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清理掉周边的低级咒灵,那些咒灵被藤蔓缠绕着,藤蔓上带着绿色的不知名东西,竟然能够使咒灵动弹不得,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很轻易的便能把那些咒灵收拾掉。
就像是五条悟说过的那样,每清理掉一只咒灵,那片藤蔓都会稍微枯萎一些,想来等他们清理完全部的咒灵后,藤蔓就会彻底消失。
一路清到第五层,这里便是藤蔓长出来的位置,刚走进去他们便看到了被藤蔓缠绕住的整个空间,在绿色的藤蔓中央,少年站在那里,紫色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书,而那本书正漂浮在空中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书页正在不断的脱落着,一页页消失。
“海音寺?!”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海音寺命抬起头来,他笑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话,“不要分心。”
“什么?”
“那个咒灵似乎有可以让周围的小怪物快速成型的能力。”海音寺命挥了一下手,藤蔓再次长出来,底部已经被清理干净的楼层再次有低级咒灵被困住,那些新诞生的咒灵咬着藤蔓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海音寺命攥了一下手,“所以我让那些可以产生负面情绪的人类都昏迷了,可惜,即使如此也会有外面的人类源源不断的提供负面情绪。”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这里出现了这样可怕的事情,人类当然会为此感到恐惧,这和战争、灾难是同样的道理。”钉崎野蔷薇把冒上来的咒灵祓除,“但是,这源源不断的东西真难缠。”
不是什么太难对付的咒灵,就是新诞生的低级咒灵而已,但是就算是低级咒灵,对于没有咒力的普通人来说都是足够的威胁,要是放着不管绝对会造成很可怕的后果。
“我去楼上看看,你们两个暂时留守在这里。”伏黑惠这样说,他驱动鵺飞向上一层,藤蔓给他让开一条路,稍稍愣了一下后他朝着海音寺命点点头,他现在要去确定这层楼里还有没有其他幸存者。
海音寺命看着伏黑惠上去,接着才转头看向虎杖悠仁,“小老虎,这位没见过的女孩是你的同学吗?”
“是的!”虎杖悠仁跟着干掉一个咒灵,“是今天才集合在一起的同伴,是个很不错的人哦!”
“真是太好了。”海音寺命笑了起来,“即使突然转到其他学校,依旧可以交到朋友,小老虎的人缘真好啊,和我不一样,小老虎走后到现在为止我都没有交到一个同龄好友。”
“那是因为你实在是不看场合啊!”虎杖悠仁甩了一下咒具,“哪里有做朋友的时候强行给人家塞书,并源源不断的介绍这本书有多好的交朋友方法,看上去像是卖书的贩子!”
“有吗?”
钉崎野蔷薇忍不住转身一拳头敲在虎杖悠仁的头上。
“好疼!”
“你们两个给我看看场合!现在是寒暄闲聊的时候的时候吗?!”
钉崎野蔷薇暴怒,“给我认真清理咒灵!”
“对不起!”这是不看场合一号虎杖悠仁。
“对不起!”这是不看场合二号海音寺命。
等楼内的所有咒灵大体清理完一遍时天色已经黑了,海音寺命依旧站在原地,他脚下是藤蔓的苗芽。
“已经差不多了,新生的咒灵也能被控制住,你可以撤掉这个东西了。”伏黑惠看着那片绿色的藤蔓,“外面的咒灵由五条老师祓除,不用担心,五条老师是最强的。”
海音寺命却没有动弹。
“海音寺?”
“你们知道书籍的特性吗?”海音寺命看向他们,“书籍也就是文字,他们最大的特性就是可以无限复印,传播率广泛,拥有相同论点的人完全可以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
伏黑惠微微睁大眼睛,“你是说……”
还没等伏黑惠说完,砰的一声,整个窗户都在碎裂,特级咒灵带着扭曲的笑意狠狠的撞碎了五楼的墙壁,咔嚓一声,整层楼都在摇摇欲坠,海音寺命手中的书直接化为碎末,光芒瞬间让藤蔓快速扩张,支撑起将要倒塌的楼房。
“可恶!”摇摇晃晃的钉崎野蔷薇站稳身子,“是分身。”
“我手中的书耗完了,没办法了。”海音寺命放下手,“只能这样了,我们赶紧下去吧,你们那个五条老师不是很厉害吗?他应该立刻会发现这个问题,反正不是我们能参与的事情啦!”
在场的三人点点头,他们连忙循着还没有完全破碎的楼梯往下跑。
还有楼下昏迷的人,赶紧把人救出去。
“对了对了,像我这样房子被毁掉的人政府会补偿吗?”海音寺命一边跑一边发出疑问,“我说真的,我好几年的收藏都在里面,那可是一屋子的珍藏书!是我的精神财富啊!”
“这个需要上层决定。”伏黑惠回答,“不过比起这个来,你知道那个特级咒灵是什么吗?”
海音寺命眨眨眼睛,“应该很容易就看出来吧。”
“他是从人类对书的厌恶中诞生的诅咒。”
“所以才会缠上你。”伏黑惠微微皱眉,“一个从书籍厌恶中诞生的咒灵,和一个对书籍充满了热爱的人类……”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概是讨厌我这样的人吧,毕竟他因为图书馆馆长喜欢书本对他没用就随便的杀人了。”海音寺命叹了口气,“说真的,我还从来没想过喜欢书竟然是被人讨厌的理由。”
虎杖悠仁拍了拍海音寺命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这当然不是我的错。”海音寺命理所当然的开口,“在这世界上喜欢和厌恶都是没有理由的,没有人可以去管他人的喜恶,就算是那些负面情绪可以产生诅咒。”
“但是那个家伙真的好讨厌啊。”海音寺命呢喃着,“真的超级讨厌。”
讨厌到让他都忍不住想,这样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存在的必要?
所谓天生的恶意,由人类本身所塑造出来的恶意的化身,或许本身就是这样讨厌的模样吧。
……
走出被藤蔓强行支撑着的楼房,海音寺命抬起头来却看到了一片漆黑的东西。
“那是什么?”
“是「帐」,可以把这里隐藏起来的术式,有了这个周围的人就不会发现这里的异状。”伏黑惠看着头顶上的黑幕,“应该不是五条老师下的,应该是高专终于发现这里的异状派人来了。”
海音寺命赞叹,“好方便啊。”
“周围的低级咒灵不再凝聚了。”钉崎野蔷薇看了看周围,“是五条老师把那个特级咒灵收拾掉了吗?”
“没有哦。”一道声音响起,五条悟从空中落下来,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在最后一刻化成很多分身逃走了。”
海音寺命松了口气,“也就是说,结束了吗?”
“暂时是的。”
“肚子好饿哦。”海音寺命伸了个懒腰,“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请你们吃饭吧!这附近有一家特别好吃的寿司店!我上次去吃过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五条悟点点头,“好啊!”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凑过去,“我想吃牛排唉!”
站在原地的钉崎野蔷薇/伏黑惠:……
“喂,那小子是不是有点淡定过头了?”钉崎野蔷薇复杂的开口,“那可是特级咒灵,差点造成了这么大的事故,自己家也被毁成这个样子,在事情结束后第一反应竟然是肚子饿了想吃晚饭。”
“嗯。”伏黑惠点点头。
确实有点有些过于淡定。
“比起去吃晚饭,这些东西什么时候会消失?”穿着西装带着眼镜的大叔走过来,他指着大楼上缠绕的绿色滕曼,“那些东西一看就不是正常产物,放在这里会造成恐慌。”
伊地知洁高看着在场的人,“这是谁的术式?”
“三天后会消失。”海音寺命开口,他笑着相当开心,像是一个开朗的少年,“抱歉啊,虽然能用这东西,但是不能消除,不过没关系,三天后这东西就会消失了。”
“所以我才会吐了三天三夜吗?”虎杖悠仁差点流出眼泪来。
那三天他隔三差五都会吐,连带着他身体里的宿傩都不愿意出来,因为宿傩只会在他身上露出一张嘴,一出来宿傩也跟着一起呕吐,尝试过两次后,宿傩就彻底消失在他身体深处了。
被嫌弃的要命。
“三天?”伊地知怪异的看着海音寺命,片刻后他开口,“你是咒术师?”
五条悟笑眯眯的挡在少年面前,“当然不是,只要看看就应该知道,这个少年身上根本就没有咒力,那些藤蔓也不是咒术产物,三天时间而已,你们等一下就好,毕竟这个少年可是保护了很多人。”
说着五条悟就招呼着少年们去吃完饭,伏黑惠看了五条悟一眼就带着海音寺命三人离开。
一直等到他们离开帐,伊地知才推了一下眼镜,有些复杂的看着五条悟,“您确定要护着那个孩子?”
“没什么好保护的吧,他又不是咒术师,没有诅咒别人也没有被诅咒过。”五条悟把手放在下巴上,“这个世界上除了咒术之外有点其他东西也很正常,要是上面因此产生什么不好的观念,那我可就真的对他们完全失望了。”
伊地知稍稍颤抖了一下,“抱歉,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辅助监督而已。”
“那么晚安,我也要去吃晚饭了。”五条悟直接无视伊地知离开,“好不容易有人请我吃饭,我可太高兴了。”
海音寺命推荐的寿司真的很好吃,最起码在场的人都如此认为,在战斗过后补充完能量,在场的人满足的伸了个懒腰,在夜幕中走出寿司店,仙台的夜晚到处都是灯光,即使这个时间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哇,好漂亮!”钉崎野蔷薇看着那片灯光,“我要过去拍照!”
“小心点,下面有水池。”海音寺命喊了一声,接着坐到公园里的长椅上,“不知道这个时间还有没有书店开门,我想去买书了。”
“你很有钱吗?”正在拍照的钉崎野蔷薇看向海音寺命,“感觉你家都炸了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海音寺命想了想,“大概算是有钱吧。”
“海音寺的父母在国外工作,小时候爷爷和我说,他家是附近最宽裕的人家了。”虎杖悠仁补充,“我还没有去过国外呢。”
“国外也没什么好的,也就是多看一点书籍。”海音寺命回忆着自己以前的生活,“之前我是在意大利来着,只不过只待过很短的一段时间,也没有看很多书,虽然有朋友在,但是朋友都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扰他们。”
虎杖悠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你可以看到诅咒,不想来高专上学吗?”钉崎野蔷薇凑过去,“不知道那个特级咒灵还会不会来找你,这一次有五条老师在,下次就不一定了,你现在很危险。”
海音寺命眨眨眼睛,他从椅背上坐起来,“说起来,你们说的术式和咒力是什么?”
钉崎野蔷薇和伏黑惠对视一眼,接着伏黑惠做出了解答。
“人类会产生负面情绪,那些负面情绪会产生逸散,凝聚出诅咒来,咒力就是从这些负面情绪中提取出来的能力,有这个能力的人才能成为咒术师,术式一般是咒术师天生拥有的能力。”
“那我大概没办法成为咒术师。”海音寺命这样说。
“唉?为什么?”
海音寺命笑了一下,“因为我没有负面情绪啊。”
“哈?”
海音寺命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我是一个不会有负面情绪的天才!所以,我没有咒力,更不会成为咒术师!”
众人:……
真的假的?
当然,在场的众人理所当然的把这当成了开玩笑,毕竟作为一个人来说怎么可能会没有负面情绪,人的一生充斥着烦恼和不如意,就算是顺风顺水的人也会在某些时候不开心。
说自己没有负面情绪不如说自己看不到诅咒靠谱。
应该只是推脱的理由。
“小子,你是什么鬼东西?”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众人愣了一下,他们齐齐看向旁边站着的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捂住自己的脸颊,但是一张嘴直接长在了他的手掌上。
是双面宿傩。
“啊!”虎杖悠仁连忙继续护住那张嘴,“这段时间总是这样时不时出来。”
“咦,好恶心。”钉崎野蔷薇嫌弃的说着。
海音寺命却愣了一下,他走到虎杖悠仁身边指着那张嘴,“小老虎,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当然不是恶作剧。”双面宿傩张嘴直接咬了虎杖悠仁捂住他的手指,虎杖悠仁被咬了一口,下意识放开手,“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小子,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是咒术师,不是咒灵,却有奇怪的能力。”
海音寺命惊讶的看着那张嘴,“竟然会说话?!”
“不是吐槽这个的时候啊!”
“大概和阴阳师差不多?”海音寺命开始思考着,“但是是异能力来着,对,是异能力!”
众人对视一眼,他们看着一脸骄傲的海音寺命,到底是没有清楚海音寺命说的异能力是什么。
但是,无所谓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能力,只要海音寺命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人就没问题。
“今天晚上的风好舒服啊。”海音寺命站起来展开双臂,他闭上眼睛,“特别适合在夜灯下看一本哲理书籍!”
众人:……
哪里适合了?!
……
由于海音寺命家被毁掉了,所以今天晚上他们全员住酒店。
在酒店的顶楼,海音寺命靠在栏杆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一阵夜风吹过来撩起他黑色的发丝,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并没有白日的欢快和明朗,反而带着浓烈的阴郁,像是糊上了一层雨幕一般。
“海音寺?”虎杖悠仁站在后面看着他,“你睡不着吗?”
“有一点。”海音寺命笑着转过头来,“毕竟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所以,稍稍有点走不出来,但是没关系的!很快就好了!”
虎杖悠仁点点头,他走到海音寺命身边,“是什么事让你走不出来?可以和我说说。”
“唔?”
“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海音寺命眨眨眼睛,片刻后那双紫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点笑意,他叹了口气,“哎呀,我总是遇到一些足够友好的人呢。”
“这说明大多数人都是友好的啊。”
“就是因为这样。”海音寺命放低了声音,他小声呢喃着,“就是因为友好的人们总是怀着友好的心思,不会窥测一些他们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很多时候都只能感受到坏人的恶意。”
虎杖悠仁眨眨眼睛,“嗯?”
“没什么。”海音寺命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之前那个咒灵真的好讨厌,讨厌到我总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揍他一顿。”
“这没什么不对,你当然可以这么做,到时候我会帮你的!”虎杖悠仁这样说。
海音寺命点点头,他温和的转移视线,看向缀满星星的天空。
可是啊。
曾经的我,也是这样讨厌。
除了未曾伤害他人性命之外,带着一模一样的恶念。
谁又能说,热爱不曾是一种负面情绪呢?
被恶意浇灌的花,会不会长出白色的花骨朵?
从淤泥中生长出来的枝干,到底是一截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还是一朵布满了荆棘的彼岸花?
世界总是没有理由的灌输给每个人那么多奇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