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读书成为人间之屑

作者:帷幕灯火

“我记得海音寺学长住在我们家的隔壁,对,就是这样。”沢田纲吉不断的点头,“海音寺学长是并盛高中高二的学生,和云雀学长关系很特别。”

“你家隔壁是鹤见家,这条街甚至是周围都没有姓海音寺的人家。”里包恩开口,“而且,鹤见家其实是彭格列门外顾问的成员,一直跟随沢田家光,将他们的独子也就是鹤见朝阳留在家里,是为了保护他。”

可惜即使这对父母如此保护自己的孩子,他还是在并盛被一位吸毒后横冲直撞的司机撞出去,当场死亡。

“但是我的记忆里就是这样。”沢田纲吉缓缓的蹲下来,声音里带着一点疑惑,“海音寺学长住在我家隔壁,父母在国外工作,确实也是鹤见叔叔他们,但是,他们的孩子明明是朝阳哥哥。”

“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好奇怪。”

牵扯到十年后的事情,里包恩比想象中的更在意,他准备问彭格列总部要鹤见家的资料,但就在这是,他看到自己的消息中有关于鹤见家的资料信息。

其中包括鹤见夫妻加上已经死去的鹤见朝阳。

里包恩摸着下巴看着那份资料,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找彭格列总部要的资料?

这样想着里包恩把时间调出来,发现时间是自己在来到并盛町后的第二天,也就是说,他在来到并盛町后因为什么事情调取了鹤见家的资料,但是这说不通,因为沢田纲吉家的邻居没有人居住,他根本没有理由去调查一个没有人的房子。

“阿纲,除了这个外,你还能想起其他东西吗?”

“其他东西。”沢田纲吉努力的回想着,“我听到了一些声音,那个声音似乎是鹤见叔叔,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叫海音寺命的少年,少年答应他,为他编造一个梦境,虽然听不懂,但我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

“梦境?”

“确实是梦境。”沢田纲吉坐在自己的床上,“应该是关于朝阳哥哥的梦境。”

里包恩看着沢田纲吉,少年首领低着头,褐色的眸子里带点一点隐隐的痛楚,里包恩不知道他在为了什么而悲伤,或许连沢田纲吉自己都不知道,他安静的坐在那里,手边是那本书。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的敲了一下,奈奈妈妈推开了门,“纲君,要吃晚饭了。”

“是,谢谢妈妈!”沢田纲吉连忙点头,“我马上下去。”

“今天的纲君有点奇怪。”奈奈妈妈笑着说:“好像比往常要不开心一点,是在学校遇到了什么事吗?”

“不,没有,大家都很好。”沢田纲吉笑了一下,他连忙从床上下来,和奈奈妈妈一起下楼,“那么,妈妈,我可以问一下关于隔壁朝阳哥哥的事情吗?”

奈奈妈妈眨眨眼睛,“为什么要问这个?”

“大概是因为……我好像没怎么见过鹤见叔叔他们回来。”沢田纲吉道:“学校里上语文课正好讲到了一篇关于邻居的课文,我就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原来是这样啊。”奈奈妈妈笑着点头,“朝阳是个好孩子。”

“鹤见先生和他的夫人一起都在国外,在朝阳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时候就离开了,朝阳从小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虽然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很好,但终究是缺少父母的陪伴,朝阳实在是太乖了,乖到让人觉得可怜。”

“所以在朝阳去世后,鹤见夫人才会崩溃。”

沢田纲吉坐在桌子前,“崩溃吗?”

“嗯,据说还差点追着自己的孩子走了,鹤见先生也在崩溃的边缘,拉扯着自己的妻子离开这里,也算是去疗伤了吧。”奈奈妈妈把饭递给沢田纲吉,“其实我很能理解鹤见夫人,自己护着的爱着的孩子,却被一个人渣给……”

沢田纲吉连忙接过饭,喊了一声谢谢后才开口,“鹤见叔叔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好像还不错。”奈奈妈妈笑着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机遇,扶持着一起走出来了,只不过奇怪的是,说起这个事他们也没什么记忆。”

“就是突然之间,鹤见先生想开了,于是拉着夫人一起在活下去,鹤见夫人在鹤见先生的陪伴下,慢慢的越来越好了。”

随着奈奈妈妈的话,一些似有似无的的东西在沢田纲吉脑海里复苏着。

他看到了海音寺命,海音寺命笑着和自己打招呼,还住在自己家的隔壁,他听到自己喊海音寺命学长,还看到海音寺命和云雀恭弥站在一起,只不过并不如现在那么和谐,而是一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而之前在他脑海里破碎的话语也在逐渐的复原。

【这是我的错,是我妄图想要抓住点什么,所以才会拜托他编制这么一个梦境,一个我们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梦境。】

【我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妻子也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是他给了我们另一个可能性,给了我们时间,让我可以坚持下去。】

【他不是故意欺骗你们的,对不起!】

一切都连上了。

沢田纲吉从桌子上站起来,他和奈奈妈妈说了一声后边迅速跑上楼,他一把抱起床上的书,准备现在就去和海音寺命见面,里包恩喊住他,询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些什么。

“想起了一部分。”沢田纲吉这样说:“鹤见家的叔叔在崩溃的时候遇到了海音寺学长,海音寺学长为了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编造了一个梦境,梦境的内容是朝阳哥哥没有去世,死去的朝阳哥哥是由海音寺学长代替的。”

“在那段简短的时间里,海音寺学长都是这么来的,对,所以他才会说,现在是将正确的历史还原。”

沢田纲吉用力的摇头,“不行!”

“阿纲?”

“这样岂不是在说海音寺学长没有存在的必要吗?怎么可以!”沢田纲吉换好鞋子跑出去,“里包恩我先走了!”

看着跑出去的沢田纲吉,里包恩看了一眼自己刚才得到的消息。

门外顾问成员鹤见夫妇终于回来了,他们准备收拾一下鹤见朝阳的遗物,之后搬到意大利再也不回来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吗?

里包恩给鹤见夫妇的号码中发了一条短信。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算了。”里包恩看着窗外,“既然是连阿纲都认为是真的事情,也不可能假了吧。”

……

在跑出去的路上,沢田纲吉不断的喘息着,一边往前跑,一些东西就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一直到跑到并盛中学的时候,他努力的寻找着海音寺命的身影,却被风纪委员给挡住了。

“你怎么回来了?现在是放学时间,不允许随便到学校里。”风纪委员拦住沢田纲吉,“赶紧离开。”

“不,我有重要的事情。”沢田纲吉想要过去,但是不良少年们当然是不会让他进去的。

沢田纲吉推后两步,他朝着前面看过去,好在海音寺命似乎一整天都呆在一个位置,即使现在他似乎也没有离开,少年坐在天台上捧着手中的书,晚霞泼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似乎都和傍晚融合在一起。

对,就是他。

十年前,为了给予鹤见先生活下去的希望成为虚假中的朝阳,在十年后成为他的朋友,送给他一本书,争取了三天的时间,让他能够更好的在十年后掌握更多东西。

对了,云雀。

云雀一定没有忘记海音寺命,毕竟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非常奇怪,说是互相讨厌,却总是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对方,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能够完美的互相理解的人。

他真的回来了。

在见到自己不认识他之后,海音寺会不会难过?

自己竟然还跑去找他询问这个问题,简直太过分了!

“失礼了!”沢田纲吉直接冲过去,他在风纪委员的目光中直接翻过校门,身手敏捷到他们都没来的拦住,一直到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场的风纪委员们才反应过来。

“什么?!”

“那个被委员长称为小动物的初中生?跳过去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找人了!被委员长发现了我们都要被咬杀了!”

风纪委员们慌慌张张的朝着沢田纲吉跑走的地方追,但是他们发现,自己就愣神了这么一会儿,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沢田纲吉朝着海音寺命所在的教学楼上跑,他迅速跑动,然后撞上了从风纪委员室出来的云雀恭弥,在那一瞬间,沢田纲吉对云雀恭弥的恐惧感瞬间就出来了,当然,只是下意识的。

“云,云雀学长?!”

“小动物?”云雀恭弥看着沢田纲吉,他盯了沢田纲吉片刻,接着啧了一声转身离开。

貌似是在放他过去。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接着连忙继续往上走。

他知道了,云雀恭弥是想让他想起来的,他一定比任何人都知道海音寺学长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所以……

另一边,云雀恭弥下了楼,正好看到风纪委员们正在学校里搜索着什么人。

抽出自己的浮萍拐,云雀恭弥脸色相当不爽的走过去。

他把沢田纲吉放过去是他的事,这群家伙竟然在放学时间把不应该进入学校里的学校放进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云雀恭弥只会惩罚没有用处的手下。

沢田纲吉冲上了天台,他推开天台的门,在开门的瞬间,海音寺命转过头来,在夕阳下,海音寺命像是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

“海音寺……学长。”沢田纲吉关上天台门,他看着海音寺命,“我想起来了。”

海音寺命眨眨眼睛,“小纲吉?”

“抱歉,竟然会忘记这件事。”沢田纲吉走过来,他把手中的书递给海音寺命,“明明说好了要做朋友,竟然会做出忘记朋友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海音寺学长有没有生气,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不,我没有生气。”海音寺命接过那本书,“我其实早就做好准备了。”

沢田纲吉摇头,“不管海音寺学长有没有生气,都是我的问题。”

“明明海音寺学长一直都在给我帮助。”

海音寺命看着他,“你比之前都要成熟。”

“毕竟已经过了半年了。”沢田纲吉看着他,“而且,海音寺学长也变了很多。”

“是吗?”

“海音寺学长再也没有说过自己讨厌了。”沢田纲吉这样说:“实际上我一直都觉得海音寺学长很厉害,而且是个很温柔善意的前辈,不管是不是知道真相我都是这样觉得的,所以完全搞不懂海音寺学长的自嘲。”

海音寺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的吗?”

“当然。”沢田纲吉认真的点头,“海音寺学长真的是一个超级好的人!”

“这本书是在十年后你送给我的,我再送回去吧,虽然听上去很可笑,但是这本书确实承载着我们的友谊。”沢田纲吉看上去有点尴尬又有点羞耻,“海音寺学长,不管是我还是大家,我们都很喜欢你。”

“包括云雀?”

“啊,云雀学长……”沢田纲吉噎住,“我相信,云雀学长一定比想象中的喜欢海音寺学长的!”

海音寺命闻言笑了一下,他伸了个懒腰,在天台上发出慵懒的声音,“真是大惊喜!”

“唉?”

“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会有谁能记得我,但是没想到,先是云雀,然后就是小纲吉,你们都还记得我。”海音寺命放下手,“或许云雀说的对,我就是太过自以为是,应该去期待另一个结局才对。”

沢田纲吉点点头,“云雀学长说的对。”

“是吧,他很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海音寺命笑着回答,“那家伙只会嫌弃我烦人。”

就在这时,沢田纲吉突然听到了铃声,他连忙从口袋里摸出通讯设备,然后就看到了里包恩的通讯。

这是彭格列技术部出品的东西,不是手机,但是也可以做短途通讯用,是里包恩强行给沢田纲吉带上的,让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动不动就会走丢的小孩,但是在这个时候……

沢田纲吉接起电话,“里包恩?”

“低下头,看下面。”

沢田纲吉走到天台边缘朝着下面看了一眼,在看到下面的人时他微微睁大眼睛,他连忙关掉通讯,接着拉起海音寺命便往下面跑。

“怎么了?”海音寺命被他拉着走,“小纲吉?”

“有人想要见你。”沢田纲吉带着海音寺命往下跑着,“是很重要的人!”

“有个很重要的人想要见我?”

海音寺命有些惊讶,也是因为如此他也没有拒绝,一直被沢田纲吉拉着下了教学楼,然后在好几个鼻青脸肿的风纪委员幽怨的目光下出了校门,一路往前跑着,在学校前的小道上,沢田纲吉终于停了下来。

“是谁想到见我。”海音寺命看着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摇摇头,他指了一下前方,海音寺命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下一刻他看到旁边的巷子里走出了两个熟悉的人。

鹤见成刚和鹤见阳子。

比半年前稍微憔悴一点的女性露出温和的笑容,能够看出她的精神很不错。

沢田纲吉自觉退后,将这个位置留给海音寺命和鹤见夫妇。

“鹤见先生?”

鹤见成刚走过去,他看着海音寺命,“虽然暂时还想不起来,但是我们已经了解了情况。”

“谢谢你。”鹤见成刚朝着海音寺命鞠了一躬,“谢谢你救了我们。”

“啊,不用谢。”海音寺命稍稍有点无措,“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帮助你们。”

“但是你确实拯救了我们。”鹤见阳子走过去,她温和的看着海音寺命,就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眸中带着和以往如出一辙的温暖,“在看到你的时候,我恍惚间总觉得看到了我的朝阳。”

“真好。”

海音寺命低下头,“这是值得感谢的事情吗?”

“当然,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们或许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鹤见成刚这样说:“我们这次回来是为了搬家,我们准备带着朝阳离开这里去意大利,能够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们和海音寺命聊了很久,说了很多的话,话语中的感谢一直都没有变过,一直到天色暗下来,路灯都亮起,他们才和海音寺命道别。

沢田纲吉走过来,“那个……”

“我很满足了。”海音寺命笑着说:“比我想象中更好的旅行。”

“海音寺学长?”

“我要走了。”海音寺命伸手摸了摸沢田纲吉的头发,“之前已经和云雀道别过了,那么就和小纲吉道别好了。”

沢田纲吉看着海音寺命,“还会回来吗?”

“大概会吧。”海音寺命笑了一下,“再见。”

海音寺命朝着沢田纲吉挥挥手,转身朝着街道往前走,金色的光芒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接着融入进黑夜里。

沢田纲吉笑了一下,“好,再见。”

纯黑色的书页中,有一个角落慢慢的爬上一丝白色,将书页的一角洗涤干净。

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