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大院养萌娃

作者:浣若君

顾年不期周雅芳会这样说。

他一生经历过大风大浪,识人极准。

看周雅芳的眼神就能明白,她不是在撒谎,是特别真诚的想攒了钱去看他。

男人天性跟女人不一样,他们更喜欢通过追求的手段来获得女性的好感,那种征服欲是写在基因里头的,当然,他们也更直白,男性军人就更直白了。

所以顾年坦然问:“你不是想去米国淘金,只是单纯的想见我?”

张艳丽简直要笑死自己了,因为周雅芳居然说:“对,孩子们大了,我也闲了,我想看看你呆的地方,看它到底有多好,让你那么喜欢,都能忘了故乡。”

顾年愣在原地,笔记本电脑险些要拿不稳。

此生半百,他和前妻也琴瑟和鸣,但他从来没有被一个女性这样对待过。

他明白对方喜欢他,要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传统的东方女性,不会说如此直白的话。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对方,才配得上她那么坦诚的喜欢。

而目前顾年面临的形势特别严竣,一是杰西的身体,如果治不好,他们全家可能都会死在米国,当然,国家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抢救杰西,让他好起来。

但他和杰西险些暴露,以后就不能直接出现在军区,进行情报交换了。

情报工作以后该怎么搞?

徐勇义提了个方案,但他并不太认同,觉得不够妥当。

这才是他亟待考虑的。

更何况妻子新丧,尸骨未寒,他也不该在这个时间段谈感情。

所以顾年给难到了,他头一回被一个女同志搞到,手足无措。

而儿子眼看入狱的,一颗心烂成千疮百孔的张艳丽,却忍不住想笑话周雅芳。

她知道顾年身家有多少吗,几个亿!

人家在米国是能去总统府吃饭的身份。

周雅芳个乡下婆娘,虽说这两年不土气了,但也快五十了,一老太太,她凭啥觉得顾年会喜欢她,人顾年哪瞧得上她啊,她这是自取其辱。

但张艳丽不明白的是,于周雅芳来说,她有钱,她的娃乖,不用操心,她不想像陈凡世一样蝇蝇苟苟一生,连钱都花不完就得死。她就想对她喜欢的男人好,且不求回报!

既不求回报,又怎么会失望,受打击?

而就在张艳丽准备笑话时,顾年俯身说:“周女士,再过半年吧,我会克服种种困难,再回来一趟,到时候我会抽出时间,陪你四处走一走的。”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几个领导停止了谈话,都在不停看表。

顾年一出门,他们也跟着,手术专用梯一直开着,韩超和小秦在楼梯口不停的看着表,眼看顾年出门,接过他的行李,关上电梯,走人了。

转眼人散楼空,张艳丽握着块怀表,一脸失望,像个傻子。

而周雅芳,笑的像个傻子。

顾年居然说要陪她去看看世界,不管人家说的是真是假,会不会真的那么做,周雅芳决定从今天开始攒钱,还要锻炼身体,养精蓄锐,陪顾年出去走一走。

突然走廊上有护士在喊:“陈凡世的家属,病人刚醒,要求见家属,谁去?”

张艳丽听说陈凡世居然没死,居然还醒了,呸的一声,转身走了。

周雅芳耳朵都没搧一下,拉着几个娃,也走了。

到最后进去见面,给陈凡世梳头,拍痰的,依旧只有陈玉凤。

不过这次陈凡世像变了个人似的,从重症病房出来后,再歇了两天,死皮赖脸的,就非要把身份证给女儿,而且告诉了她密码,非她去补办存折。

他最爱赚钱,只要能醒来,就歇不下赚钱的心思。

躺在医院,自己赚不了,就要指挥着陈玉凤替他赚。

正好最近民百大楼旁边有块地皮要改造,说是预购期房的话,一套一百平米的房子只需要18万元,这可划算的,现房一套要20万呢。

因为他去不了现场,所以目前房子是买在陈玉凤的名下。

“凤儿,爸现在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这趟爸用200万买这11套房,等我死了,都是你的,但凤儿,你现在不能贪,等我病好了你得给我。”陈凡世说。

陈玉凤瞪了亲爹一眼,说:“你要这样说,房子就让别人去买,我不管了。”

陈凡世刚刚才摘了胃管,声音嘶哑,一脸赖笑:“你是我闺女,能不管我吗,乖,快去买房,你要相信爸,爸如今赚的钱都是咱父女俩的,爸是在给你赚钱!”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被推进手术室时,女儿眼睛里黄豆一样往外滚的,骨碌碌的大眼泪珠子,也忘不了她求医生,让救他的话。

人啊,在生死关头才知道,自己真正能依靠的人到底是谁。

话说,韩超在陪顾年去申城后,因为要贴身照顾杰西,这个年就在申城过了。

转眼就过年了,陈凡世也转到了普通病房。

当然,周雅芳早不管他了,她每天跟着王果果一起做广播体操,学亲家母跳舞,王果果这几年常跟着徐勇义出门,懂得多,也时髦,会玩,周雅芳想学啥,只需要跟着她就行了。

而今年百世公司的分红款下来,俩老太太就不让陈玉凤管着了。

周雅芳认认真真攒了下来,说要等去了米国花销,王果果的,则全花在几个小崽崽身上了。

相比俩妈的悠闲,陈玉凤一边复习功课,一边还要照顾亲爹,忙破了脑袋。

而四个小崽崽,今年最辛苦的是大娃。

因为陈玉凤要忙工作,不可能天天去医院,给陈凡世送饭的工作就交给大娃了,那个没出息的爹,陈玉凤不在乎死活的。

可她偶然一次去医院,正好碰上大娃在病房里给陈凡世喂饭。

陈玉凤特生气,当时没说什么,等回家的路上,就问大娃:“你跟那个爷爷又不熟,他又不是没手没脚,干嘛要给他喂饭吃?”

大娃一句话说的陈玉凤险些噎住,他说:“因为他是你爸呀,那不就是我爷爷吗,孩子难道不应该孝顺爷爷?”

所以这小臭崽子,是拿他当成她的亲儿子了?

陈玉凤眼珠子一转,牵起大娃的手说:“他是你爷爷,甜甜和蜜蜜就是你的妹妹,对不对?”

大娃笑了一下,没说话。

陈玉凤又说:“是妹妹,你就要保护好她们,尤其是在学习方面,一定要让她俩跟你一样认真读书,不能让她们被别的事分了心,好吗?”

小崽崽们长大了当然会谈感情,也会步入婚姻。

等他们长大了,想怎么样陈玉凤都不干涉,可她不希望大娃二娃,或者任何一个孩子勾着甜甜早恋,毕竟甜甜读过好多霸道王爷俏佳人,娃也早熟。

她怕娃给男孩子们勾一勾,要从小生了闲心,不好好读书。

大娃停下脚步,郑重其事的说:“阿姨,总有小同学给韩蜜传小纸条喔。”

陈玉凤顿时头皮一麻,小学鸡们会传小纸条,这事她小时候也经历过,但为什么是蜜蜜,而不是甜甜,难不成蜜蜜那种糙汉性格,还会有小男生喜欢?

“谁,哪个不要命的给我家蜜传小纸条,传来干嘛?”她拳头硬了。

大娃说:“好多呢,总悄悄传小纸条,想拜韩蜜做大哥,想带她出去混社会。”

好吧,甜甜没被勾的早恋,蜜蜜要被勾的出去作社会大哥了?

“再有谁敢给蜜蜜传小纸条,你替我收拾他,收拾的伏伏贴贴。”陈玉凤说。

大娃唇角挂着一丝坏笑:“放心吧,谁给她们传小纸条我就收拾谁,谁叫我是韩甜韩蜜的大哥呢?”所以,其实也有人给甜甜传,但大娃不提,因为那种会让甜甜名声不好听,他会悄悄收拾,不让任何人听到风声,陈玉凤都不行。

而张朝民,从小到大,就是这么稳妥一个人!

揩一下鼻子,小伙子牵着陈玉凤的手,跑的屁颠屁颠!

……

转眼就是3月份了,几个娃儿又要开学了。

随着娃们进校门,今天也是陈玉凤最后一次摸底考试的日子。

这次抹底完,再等5月份考完最后一次,她就可以毕业了。

前两天韩超就打过电话,说杰西已经启程回米国了,他今天坐飞机回来。

陈玉凤犹还记得,韩超去年曾经说过,只要她数学能考30分,他就告诉她,当初在越国的时候,是怎么哄的那位黎宪刚,黎大参谋长团团转的。

求知欲切,陈玉凤背了整整一个寒假的线性代数和微积分。

傍晚去学校的路上还在背线性代数,过马路的时候险些给车撞了。

不知道韩超几点回来,但他只要回来,肯定就会来接自己的嘛,所以陈玉凤信心勃勃,觉得今晚自己必定能考30分,就能把越国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实则不然。

夜大,为节省大家的时间,都是当场阅卷。

数学老师阅到陈玉凤时,抬头笑了一下:“不错嘛,陈同学这个假期进步神速。”这时陈玉凤已经要乐疯了,感觉韩超的秘密,已经尽在自己掌握了。

可这时老师紧接着说:“来拿卷子吧,21分。”

大学数学能考21分,已经很牛了,可陈玉凤简直想哭。

离30分,她还差了一大截子呢。

偏偏老师放下笔,还笑着说:“大家给陈玉凤同学鼓个掌吧,她今年报了研究生,我觉得她再努力一下,数学再提20分,就肯定能考上。”

这年头的研究生属金字招牌,但太难考了,夜大毕业的学生有几个敢想的?

一帮老同学放下笔,果真全都在给陈玉凤鼓掌。

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乡下小媳妇儿,如今是大学班里的学霸了。

转眼下课了,陈玉凤为了见男人,出门就去骑三轮,跑的飞快。

夜大里,大家普遍数学不行,都考的特别差,怕毕不了业,有几个男同学本打算要问问陈玉凤是怎么飞速进步数学的,这一下课,看她跑了,当然得拦。

话说,虽然韩超经常晚上来接陈玉凤,但因为他不喜欢跟人交际,所以向来只在外面等着,从来没跟她同学打过照面。

陈玉凤又是个笑眯眯的性子,课堂上男同学们偶尔讲个荤段子,她听不懂,就总会傻乎乎的笑,所以男同学们在学校里,向来对她挺随便的,这会拦住她,习惯性的要开句玩笑:“陈玉凤,你跑什么呀,我们是你同学,又不是流氓,你在教室里可开放的,咋一放学就保守的不行了,怎么,是不是怕你老公打你呀,不要怕嘛,这年头男人算个屁,不行咱就换一个。”

说时迟那时快,一穿军绿色的裤子,褐色夹克,戴墨镜,皮肤白皙,一头板寸的男人从校门外走了进来,伸手就指开玩笑的男同学。

几个男同学没反应过来,看这男人半夜戴副墨镜,像个混混,伸手就拂:“你谁啊,跑学校里来唬人了这是?”

谁,当然是韩超。

在他这儿,是不允许任何人跟陈玉凤开玩笑的,什么玩笑都不行。

对方伸手来拂,他干净利落,一手胳膊一手肩,直接把对方倒压进了三轮车。

另外几个看来个挑事的一看对方打架如此熟捻,吓的不敢动手,回头要喊人。

可这时韩超刷的一把摘了眼镜,露出一双寒目,盯着这帮男人,一个个的看。

陈玉凤则在旁讪笑:“同学们不要怕,这是我男人,脾气凶点,但人很好的。”

脾气好能凶成这样?

韩超寒目一个个扫过去,一帮男同学啥也没说,默默溜了。

他们今天可算知道了,憨闷闷,傻乎乎的陈玉凤,居然有个那么年青,帅气,刚硬的丈夫,得,以后肯定不敢再跟她开玩笑,讲荤段子了。

狗男人骑着三轮车,先说:“我在申城的时候洗过澡,身上特干净。”

因为他乱惹事,陈玉凤气的要死,就故意说:“不巧,我来例假了。”

狗男人本来三轮骑的快要飞起来,脚一刹:“咋就那么巧?”几个月不见媳妇儿,一来还沾不得?

“不是真的还能有假?对了,顾年呢,有没有跟你一起回来?”陈玉凤问。

“你那么关注顾年干嘛?”韩超语气里满是沮丧。

为啥陈玉凤关注顾年,因为自打顾年说半年后就来接她以后,周雅芳天天晚上还会给自己敷面膜,一直跟着王果果健身,这几个月简直换了个人似的。

要顾年放了鸽子,周雅芳估计得给打击到当场去世。

但这话陈玉凤咋好意思告诉丈夫?

所以她说:“没事,我就问问。”

韩超不高兴了:“在我跟前不要提别的男人,徐勇义,张朝民和张朝兵都不行,顾年更不行。”他就是条狗,得的全是狗病。

回到家,妈妈读书的日子,俩闺女当然特别会照顾自己。

茶几上摆着刚发的新书,才包好封皮,甜甜的上面还贴着小碎花,韩甜二字写的既工整又漂亮,蜜蜜的则是胡乱一包,名字写的龙飞凤舞。

俩丫头已经睡下了,的睡姿也是迥异,甜甜乖乖巧巧,蜜蜜四仰八叉。

陈玉凤忙着要给韩超他吓了一大跳:“你疯了嘛,闻我屁股干嘛。”

狗男人一闻就知道了,但他也贼着呢,指着卧室说:“卧室里有顾年临走的时候带给你的东西,你去看看。”

陈玉凤一进卧室,韩超就把煤气灶关了,进了卧室,反锁门,从身后把妻子压到了床上,她压根儿就没来例假,而韩超,两个月没干事了,当然要干正事。

顾年确实送东西了,送的是块表,女表,说不出来的好看,掂在手里特沉。

一边剥妻子的衣服,韩超气喘嘘嘘:“百达翡丽,你知道这表多少钱吗?”

“多少钱?”陈玉凤问。

“市价25万,值一套房。”韩超说着,一声闷哼:“那老头送你块表干嘛?”

陈玉凤心说怪不得韩超一来就气不顺,却原来是因为,顾年送了她一块表。

她问:“他说送我的?”

“肯定是想送你,但他没好意思说,他说是送你妈的。”韩超说。

这男人但凡出趟远门,办事是按秒来算的,不过几秒钟,他颓然的趴了下来。

要没这块表,陈玉凤就不说啥了。

但既顾年送了周雅芳一块表,就证明对方即使没那种意思,但他至少愿意回应一下周雅芳,而没有把她的爱慕当成一种笑话嘛。

当然,也是夫妻之间知根知底,陈玉凤就把周雅芳跟顾年之间那点交集,以及双方微妙的情愫,详详细细的跟韩超讲了一番。

韩超毕竟才刚刚三十岁,这个年龄段精力旺盛,但凡一周不回家,头一回时间短点,他都是三次打底的,这种时候,天大的事情都别想防碍韩超干正事。

但今天,在听说顾年和周雅芳居然有约后,狗男人给惊到了。

他手里还握着个套子,可惊到忘了办事儿了。

他说:“顾年怎么可能瞧得上你妈?”

陈玉凤生气了:“哥,我妈没想顾年瞧得上她,她就单纯喜欢顾年,不行吗?”

没有男人喜欢丈母娘的,尤其韩超,更不喜欢。

他也不觉得顾年那种大商人会喜欢周雅芳那么一个俗气的乡下老太太。

不过在别的事情他们夫妻从不翻脸,可周雅芳是陈玉凤的逆鳞,一旦他敢吐露一丁点对周雅芳的不敬和不满,她必定翻脸。

陈玉凤已经生气了,他伸手去碰,她立刻甩手挥开。

韩超思考了一下前因后果,打算事实求事,跟陈玉凤讲一下顾年目前的情况。

以及,军区和顾年之间的交往。

籍此,讲一下顾年对周雅芳的态度。

他说:“目前,米国国家安全机构已经盯上顾年了,要调查他,看是否给我们国家输送过情报,但现在有一批关于信息网络方面的资料,必须用电脑的方式给咱们部队传输过来,所以我们想了个办法,找一个私营公司,让他以投资的方式,公对公来进行投资式联络,到时候电脑安放在私营公司,接收到情报后再转交军方。徐勇义给他推荐的人是你,顾年倒对你挺认可,但他对我并不认可,而且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小军嫂做出模样来,以应对美方的调查,所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干,而一旦决定不干,他这辈子就不会再回国了。”

陈玉凤立刻忘了周雅芳,得跟韩超讨论点国家大事了:“那要顾年不干了呢,会怎么样,于咱们部队会不会有损失?”

韩超眉头紧皱,说:“凤儿,从陈方远身上你是体会过的,落后就要挨打,我们的信息安全目前还处于无线电防卫阶段,我们的通讯卫星才刚刚上天,可米国已经有互联网防御系统了,在信息安全方面,咱们就是个任人欺打的小屁孩儿,你说呢?”

坦白点说,米国人的航天飞机一趟趟上太空,人家的卫星在宇宙中可以盯着整个地球,互联网更是一道强大的安全防御系统,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可我们的卫星正在升空,至于互联网防御,更是一片荒漠。

这时信息安全方面的情报非常重要,而且是不计一切代价,必须搞到手的。

否则,我们依旧是落后的,依旧要挨打。

陈玉凤懂的,她在大学里修了历史,读过鸦片战争,知道北洋水师,也知道甲午大海战,更知道落后就要挨打的意味。

可要说顾年不信任她,陈玉凤能理解,因为她只是个不足为奇的小人物,小的就像一只蝼蚁一样,很可能肩负不起那么重要的责任。

但说他不信任韩超,她觉得特别不可思议。

韩超对部队足够忠诚吧,在越国潜伏了三年,还是给军方的首长做大秘,但他卓越的完成了任务,并在战后第一时间回到了祖国,继续默默无闻,干个小营长。

他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陈方远的案子就是由他一手破的。

为啥顾年不肯信他。

陈玉凤好奇极了。

“顾年为啥信我不信你啊,难道他觉得你能力不行?”她问。

韩超直勾勾望着天花板,许久才说:“目前咱们跟米国的联络,跟陈方远的案子,以及我去越国的事都不一样,届时,事关信息安全方面的资料会源源不断的通过电脑从米国传输过来,而我们只要稍微铐贝一点,拿出去就能卖一大笔钱,顾年跟你聊过几句,他认为你是个诚实可信的人。但他不信任我,认为我很有可能会泄密,拿情报发财,赚大钱。”

这一长串的东西陈玉凤听不太懂。

她只关注最基本的一点:“他为啥不信你,觉得你会泄密,总得有个理由吧?”

韩超咬牙半天,才说起了缘由。

却原来,顾年跟徐勇义一直是特别好的关系。

而这些年,徐勇义对韩超的照顾和栽培他全看在眼里。

甚至,当年韩超在越国的时候,之所以能三年时间不暴露,也是多赖于,顾年的人在那边一直于暗中配合他的缘故。

但是,王果果和徐勇义结婚已经整整四年了。

韩超从来没有当面喊过徐勇义一声爸。

要他亲爹是个很优秀的人,而且韩超对父亲感情很深,不改口也行。

可他爸是个赌徒,流氓,还曾差点把王果果打死。

徐勇义对韩超,才是真正的父恩。

这时韩超迟迟不肯改口,喊爸,徐勇义倒无所谓,但顾年就会认为韩超不知感恩,而不知感恩的人,就很可能经受不住金钱的诱惑,继而走上犯罪道路。

所以他一直在犹豫,回米国已经整整三个月了,却迟迟不肯再合作。

陈玉凤琢磨了半天,发现事情并不难。

她说:“不就是喊声爸嘛,多容易的事,你把顾年喊来,当着他的面,喊咱爸叫爸,喊一百次不就行了?”

结果韩超居然咬牙说:“怕是不行。”

陈玉凤揪男人软软的耳朵:“哥,今年我忙工作没时间,一直是咱爸和马处长轮着带俩闺女去游泳,陪她们去书店,逛街,玩儿,你喊声爸又能怎么样?还是你心里对咱爸有意见?”

韩超再咬牙:“我不是不认徐勇义,在我心里他就是父亲,山一样的父亲,但我喊不出口。”

“所以就因为你不肯喊爸,顾年就不回来了?”陈玉凤反问说。

韩超嘘了口气,说:“倒也不是,只要他愿意来,继续谈合作,不就喊爸嘛,狗洞我都愿意钻,为了国家安全嘛,不丢人。但顾年是春节前走的,走的时候给了我这块表,然后,我和小秦一直贴身照顾杰西,直到到痊愈后离开。可自打杰西离开之后,我们再试图请顾年回国时,他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着不肯来了。”

所以现在是,顾年口头上答应愿意合作。

而且他认为陈玉凤人很稳当,可靠,愿意拿小军嫂油辣椒厂为媒介,继续给部队输送重要情报。

但他只是嘴上答应,却迟迟不肯回国。

韩超分析,顾年虽有心,但他回米国后,被儿子们劝阻了。

毕竟在两国间来回奔波极为辛苦,而且一旦他的身份暴露,万一被米国方面抓捕,他要受牢狱之灾的,所以他是怯了,不想干了,想在米国安享晚年了。

目前,徐勇义作为直接联络人,还在契而不舍的劝顾年,想让他回来。

但韩超打心眼底里觉得顾年不会来了。

尤其是,非亲非故的,他干嘛送周雅芳那么名贵一块表?

只有一种解释,就是他当时就准备收手,不再干了,而那块表则是他失信于周雅芳的补偿。

经男人这么一说,陈玉凤明白了。

但拿着块表,她也很头疼,顾年都55了,不想再为国奔波,冒险,安享晚年,她可以理解。

但她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妈该怎么办呢?

第二天一早,陈玉凤夫妻拿着表到酒楼时,周雅芳刚刚锻炼完,从外面回来。

韩超猛然一看,都没认出老丈母娘来,因为她也剪了个短发,穿的还是运动服,戴着网球帽,怎么连腰都不弯了,他眨了半天眼睛,才敢相信那是周雅芳。

当然,他回来,周雅芳比陈玉凤还要期待。

因为她已经等顾年等了好几个月了嘛。

一家人,凡事得实事求事,韩超没有说顾年情报方面的顾虑,只说对方因为身体不舒服,回不来了,送了周雅芳一块表,感谢他当时的照顾。

周雅芳静静听完,好半天都没说话。

几个小崽崽下楼来吃早餐了,见没早餐,也定定的坐着。

陈玉凤心里可难过了,但也没办法,心说这大概就是命吧。

她努力过了,尝试着想让周雅芳改变,可她改变不了社会,也改变不了别人。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周雅芳因为性格原因,总免不了要被人辜负。

过了许久,周雅芳说:“韩超,你有顾年的电话没有,我给他打个电话。”

“有,但我觉得您要不就别打了……”韩超没说完,周雅芳打断他:“必须打,你帮我拨吧。”

韩超目前是团级,要想打国外的电话,只需要跟反间处说一声,开启国际长途既可,顾年的电话,因为他一直在拔打,熟烂于心的。

而现在是米国时间,晚上八点,顾年肯定也在家的。

所以韩超拔了两个号码,不一会儿,电话就通了。

厨房里,王果果正在给几个小崽崽们熬粥,摊鸡蛋饼,炒土豆丝。

春日的小酒楼,门外迎春花艳,垂柳正在吐絮。

一家人望着周雅芳,周雅芳握着听筒。

突然,电话里传来一声:“喂?”

“顾年先生你好,我是周雅芳,你还记得我吗?”周雅芳说。

电话那头默了好一会儿,对方才说:“当然记得,周女士你好。”

“我听说你不会再回国了,是吗?”周雅芳又说。

“……”许久,电话那头的人并没有说话。

“我一直在等你,我也攒了钱,足够咱俩花销,不过没关系的,即使你不来,我也打算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我听说苏杭的园林特别好看,还有很多故事,我还听说,祖国的北疆特别辽阔,我也想去看看,你给我一个你的地址吧,我去了哪儿,就给你寄一张名信片,让你也看看我走过的地方,好吗?”周雅芳握着听筒,满脸笑容说。

苏杭,那是顾年的家乡。

那确实是承载着太多历史和故事的地方。

北疆,是顾年年青时代曾经奋斗过的地方,那儿,有他的故事。

他多想故地重游一番。

此时,米国正值夕霞晚照时,顾年的庄园里,落地窗外,风景也很漂亮。

非常漂亮。

但在这儿没有他的回忆,也没有他所熟悉的故事和历史,人文,风物。

他本来已经下定决心,想抽身,不想再为国奉献,想安度晚年了。

所以,送了周雅芳那块表,以表达她在晚年时,于他的瞧得起。

可在此刻,他犹豫了,他还是想回去的,他想陪周雅芳去自己的故乡,去北疆走一走。

他想给她讲讲,他年青时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