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和亲后我成了团宠

作者:岩城太瘦生

从前在永安城时,阮久和他那群傻乎乎的朋友们,每天除了打马球,别的什么也不懂。

阮久和他们在一块儿疯玩,每天都玩到筋疲力尽,倒头就睡,根本来不及想别的事情。

阮久前不久才开窍,让人搜罗了一大堆话本来看。

他以为他这样算是平常,没想到还有更早的,是他自己迟了。

已经是傍晚了,房间里没有点灯,再加上帐子遮掩,床上更加昏暗。

赫连诛躺在床上,双手拽着被子,像一只肚皮朝天的小狗。

阮久看着他不甚分明的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眼:“那个……”

两人之间还隔着被子,但是赫连诛身上的热意,好像没有被被子盖住,反倒传到他身上了。

阮久抿了抿唇,还在想事情。

赫连诛提醒他:“软啾,是你给我灌的鹿血,你得对我负责。”

“我知道了,我在想了嘛。”阮久撑着头,半坐起来,隔着被子,拍了一下他。

阮久再想了一会儿,最后从被子上爬起来:“你等着啊。”

然后他就小跑着出去了。

赫连诛坐起来,靠在床前,锦被盖着腿。还没来得及喊住阮久,他就跑没影了。

总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

阮久当然不是这样的人,他是个负责任的好小孩。

他跑到自己存放话本的房间里,开了好几个箱子,准备挑几本给赫连诛看。

当初他就是看这个才慢慢懂得的。

十八见他又过来开箱子,道:“小公子,前几天不是才过来拿过一次吗?这么快就看完了?”

“我想重温一下以前看过的。”阮久埋头找书。

给赫连诛看,当然不能是他夜里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的那种,要那种委婉含蓄,浪漫唯美的。

阮久记得自己看过几本这样的。

“找到了!”阮久翻出两三本压箱底的本子,为了确认,自己还再翻了翻,“不错,就是这几本。你把东西收拾一下。”

他抱着书又跑回房间。

赫连诛都憋了一下午了,等不了了。

房门开了又关,阮久抱着书溜进来了:“小猪?”

赫连诛抱着手,等在床上:“嗯。”

“我给你带了好东西。”阮久一手抱书,一手端起烛台,走到他面前,“都是我精心挑选的,看完就好了。”

阮久把书丢给他,放下烛台,点起蜡烛。

赫连诛却道:“你之前说,还要等四年才能看的。”

“那是箱子里的书,这几本你可以看。”阮久把烛台挪近了一些,给他照亮,“你看吧,我先出去了。”

阮久说完,转身要走,赫连诛却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我要你教我。”

阮久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绯红:“……我不会教,你自己看。”

赫连诛瘪了瘪嘴:“那你和我一起看。”

“我不看。”阮久使劲把衣袖扯回来,“我都看过了。”

赫连诛再退一步:“那你在这里陪我嘛。”

“有什么好陪的?”

“我一个人害怕。”

“……”阮久不知道该说什么,但还是把他往里面推了推,“进去。”

“好。”

这就是要留下来陪他的意思了,赫连诛高高兴兴地往里边挪了挪,还把盖在腿上的被子分给他一半。

阮久有一点嫌弃,把被子全部给他了:“你自己盖着。”

赫连诛认真看从没看过的话本,阮久无事可做,架着脚坐着,动了动脚趾。

赫连诛头也不抬,抬了抬腿,压在他的腿上。

阮久转头看他,赫连诛还蹭了蹭他的脚,阮久一激灵,连忙把他给推开了:“看就看,别乱动。”

“噢。”

“再乱动我就走了。”

“知道了。”

他这样说了,赫连诛也不敢再乱动。

没多久,乌兰敲了敲门:“大王、王后,可以吃晚饭了。”

“来了!”阮久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回头看了一眼赫连诛,“你要是还没好的话,我让他们给你留饭。”

“我好了……”赫连诛原本是要掀开被子和他一起出去的,但是话音刚落,就又坐了回去,掩住被子,“你先去。”

“好。”阮久朝他做了个“一切都好”的手势,就蹦跶着出去吃饭了。

烛光明明灭灭,照得阮久的背影也不太清楚,恍恍惚惚、朦朦胧胧的。

赫连诛再低头看了一眼阮久给他的话本,他看东西看得快,已经看了一大半了,纸上的感情水到渠成,已经是红烛摇影的洞房花烛夜了。

赫连诛心想,话本上的洞房花烛,怎么和先前,他与阮久的,不太一样呢?

当时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赫连诛精于朝政的脑子又不够用了。

阮久一个人出去吃饭,出去的时候,乌兰多问了一句。

阮久道:“他不太舒服,让我等会儿端进去给他吃。”

“好。”乌兰也不做多想。

“过来坐吧。”阮久朝他和格图鲁挥挥手。

两个“后妃”在他左右两边坐下。

阮久给他们两个夹了菜,感慨道:“小猪终于长大了,我也可以回家了。”

乌兰眉心一跳,格图鲁没忍住,直接惊讶地大声问了出来:“王后说什么?”

“小猪长大了,我可以回家了啊。”

“王后……”

“我本来去年就可以走的,但是我怕我走了,小猪会哭,就暂时留下啦。现在小猪长大了,不爱哭了,我就可以走了嘛。”阮久给乌兰夹菜,“乌兰,你说你会跟我一起回大梁的,不要忘了噢。”

乌兰与格图鲁对视一眼,想到去年大概也是这个时候。

赫连诛以为阮久要回梁国,自己也要去溪原继续念书,带着人,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尚京。

行到一半,赫连诛休息的时候,阮久追上来了。

阮久说怕他会哭,所以留下陪他。

想来也是,阮久怎么会不想回家呢?

怕赫连诛会哭,那就等到赫连诛不会哭了,再回家。

乌兰也给阮久夹菜:“可是王后舍得大王吗?”

想到这个,阮久也有些泄气,垂着眼睛:“有点舍不得,但是我也好想回家啊。”

格图鲁先稳住他:“还是再等等吧,我看大王现在还很爱哭呢。王后要走,只怕要哭上一年,眼泪都要汇成湖了。”

“哪有?”阮久反驳道,“他明明都已经长大了,比我还高了。”

“还没呢,大王还小呢。”

格图鲁嘴笨,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两句话,他给乌兰使眼色,让他也快点劝两句,乌兰却不怎么说话,只是给阮久夹了菜。

“王后还是自己先想清楚吧,看看这脸都皱成什么样了,还说什么只是‘有点舍不得’。”

阮久眨了眨眼睛,掩不住失落。

他早就很想家了,但是要离开鏖兀,他忽然又有点舍不得了。

要是大梁和鏖兀再靠近一些,那就好了。

阮久郁闷地往嘴里塞饭。

最后道:“先别跟赫连诛讲这件事情,我再想想,然后我自己跟他说。”

两个“后妃”原本是不应的,但是阮久抬头扫了一眼他们,他们不应也得应了。

这天晚上,沉迷话本的人变成了赫连诛。

阮久把饭菜给他端进去,他随便吃了两口,就继续投身研读本子的事业。

阮久撑着头,看着他:“好看吗?”

赫连诛收起沉迷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还行。”

阮久笑了一下,捏住他的脸,掐了两把:“快点睡吧,都这么晚了。”

“好。”

阮久爬到床榻里边,伸了个懒腰,调整好姿势,准备入眠。

赫连诛把话本放到一边,吹了蜡烛,枕着手躺着。他还没睡,还在想着话本里的事情。

阮久忽然觉得今晚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算了算了,就这样睡吧,等明天再想好了。

阮久将睡未睡的时候,恍惚灵光一闪,反应过来。

今天赫连诛没抱着他睡。往常赫连诛都像扭扭糖一样黏着他的,今天不黏了。

看来他是真的长大了。

想明白了这件事情,阮久就真的准备要睡了。

可是他又听见赫连诛道:“软啾。”

阮久鼻音有些重:“嗯?”

“人和狼是不一样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荒谬,还有些好笑,偏偏赫连诛说的正经。

阮久笑了一声,应道:“那当然了。”

“狼和狼凑在一起,是为了取暖,表示亲昵,狼可以和很多狼凑在一起。”房里很安静,外面也没有什么声响,赫连诛低声道,“人凑在一起,是为了表达喜欢的感情。”

阮久背对着他,随口应了一声:“嗯。”

“只有一个人,我只喜欢一个人。”

“噢,是吗?”

赫连诛话音刚落,就像往常一样,从身后抱住阮久的腰,用脸颊贴了贴他散在枕上的乌发。

冰凉凉的,好舒服。

阮久有些愣住了。

如果说赫连诛先前年纪还小,根本就不懂得这些事情,他只是在大漠上猎狼的时候,看见小狼抱在一块儿,咬尾巴咬耳朵撒欢,才会有样学样,这样对阮久的。

或许还有一点原因是,他这样做的时候真的感觉很舒服,感觉到自己有人陪伴,这世上不只是他一个人,还有人愿意和他一起咬耳朵。

他根本就不懂,在溪原长大时没有人教他,他自己也学不懂,看着狼群,便以为人也是这样。

在朝政上算无遗策的赫连诛,在日常情感上根本就一窍不通。

他不爱和别人亲近,向阮久表达自己的情感,用过最简单的词汇是“高兴”或“难过”,他总是以一句“软啾,我很难过”来概括这些太过复杂的感觉。

表示喜欢,最直接的方式是像狼一样按住阮久,然后蹭蹭他的脖子,这样就是喜欢。

可是现在,赫连诛应该懂得了。

所以他到底在说什么屁话?

若是懂得了,又怎么会还说这样的话?

可见他还是不怎么明白这些事情。

阮久拍拍他的手,才动了一下脑袋,就疼得“啊”了一声。

“你干什么?”阮久疼得眼泪都出来了,伸手打他,“都说了,在床上不要压住我的头发了。”

赫连诛帮他揉揉,撒娇道:“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你要转头。”

阮久使劲打了他好几下,才足够解气。

阮久按住他,压着他,爬到榻前,重新点起蜡烛。

赫连诛紧贴着床,平躺着:“软啾,你要干嘛?”

“我要确认一件事情。”阮久拿起赫连诛刚刚放下的话本,翻过几页。

赫连诛躺在床上,目光随着他转,过了一会儿,又道:“软啾,你到底在干什么?”

“翻书。”阮久十分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哗哗的翻书声停下了。

他坐起来,把话本打开在那一页,在赫连诛面前展开:“你还说喜欢我,对我说的话都是照抄别人的。”

赫连诛这才看见,那页纸上就写着他方才对阮久说的那句话。

“只有一个人,我只喜欢一个人。”

糟糕,天地良心,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不记得这是刚看过的话本上的句子。

赫连诛忙坐起来:“软啾,我冤枉啊,我当时不记得了。”

“放屁,你一向过目不忘。”阮久把话本丢到他怀里,说了一句“吹灯”,就爬回去睡了。

赫连诛默默地把话本放回去,吹了蜡烛,又躺回去了。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觉,抱着阮久斟酌了好一会儿,最后道:“软啾,我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想永远抱着你睡觉。”

如此质朴的表白。

可惜阮久久久没有反应。

赫连诛觉得奇怪,凑过去看他。

他已经睡着了。

赫连诛“呜”了一声,倒在他身后。

或许赫连诛对这些事情都不怎么上心,看完阮久给他的几册话本,知道人的喜爱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之后,就不再看这些东西了。

朝中的争斗一刻不曾停歇,而他端坐在龙椅之上,操纵全局。

入了夏的一天上午,阮久正在大巫府上,跟着他学卜卦,两个人坐在火堆旁,阮久抓了一把石头,丢进火里。

大夏天的,还在火堆旁边,实在是热得很。

大巫原本是穿戴整齐的,还穿着厚厚实实的礼服,后来被阮久劝换下来了。

两个人穿着夏衫,坐在离火堆很远的屋檐下面。阮久很没有形象地撩着衣袖和裤脚,拿着蒲扇给两个人扇风。

没等火堆烧尽,府里侍从就来通报:“大巫,柳公子来了。”

尚京城哪里还有第二位梁人柳公子?是阮久的陪嫁公子柳宣。

阮久与大巫对视一眼,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大巫问:“他不是陪太后去南边行宫了吗?”

侍从道:“柳公子是偷偷回来的。”他回头看了一眼:“柳公子已经来了。”

大巫赶忙对阮久道:“你快去躲起来。”

阮久往前边扬了扬下巴:“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我了。”阮久扯了扯大巫的衣袖,轻声道:“您别跟他说,您在教我算卦就行。”

“我知道。”

偷偷回来的柳宣,现在也不是偷偷的了。

他走到阮久面前,低头作揖:“小公子。”

阮久点点头,应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柳宣面不改色:“太后身体不适,让我回来向大巫求几道平安符。”

若是寻常求符,又怎么会派他回来?

想来是太后对尚京的局势还不放心,特意让他回来看看。

柳宣又问:“小公子怎么也在这儿?”

阮久道:“我闲来无事,过来找大巫玩儿。”

他这话倒也没说错,他本来就是过来找大巫玩耍的。他性子好,又不掺和朝政,同旁人没有利益冲突,旁人对他好,是再寻常不过的了。

阮久又对柳宣道:“你有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他自自然然地同大巫挥了挥手,道了“再见”。

他跳下台阶,经过柳宣身边。柳宣看了他一眼,他却在与阮久擦肩而过的时候,拉住了阮久的衣袖。

阮久回头,圆圆的杏眼瞧着他:“嗯?”

柳宣自己也觉得自己冒犯了,松开手:“我送小公子出去。”

阮久顿了顿,才点点头:“……好。”

柳宣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大巫府了,他对府里的布局熟悉的很。

还没走到一半,柳宣忽然道:“我不想辩解。”

阮久扭头:“什么?”

“我不想辩解,我确实……站到了太后那边。”

阮久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上次在溪原,我想过利用小公子,也确实付诸行动了。不过我当时可以确保小公子不会出事,只是换一个地方,来到尚京。”

“可是你不能确保,如果赫连诛也跟着我回到尚京,他会不会出事,对吗?”

柳宣抿了抿唇,很痛快地承认了:“对。”

阮久不再说话。

“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其实当时利用小公子,我的动机很复杂。”

柳宣极其坦荡,在阮久面前一句一句地剖白自己,就像他这几个月里做的那样。

“当时我有一点心态失衡,我很嫉妒小公子,嫉妒小公子无忧无虑,把小公子对我的好当做施舍,我难以接受。再加上,我当时想追随太后,所以……”

阮久停下脚步,扭头看他:“为什么会选太后呢?是因为你觉得太后的胜算比较大吗?”

柳宣点头:“是。”

阮久又问:“你不喜欢呆在溪原吗?”

柳宣好像没能体会到他的意思:“我不想留在溪原。”

“我的意思是,你在溪原的时候,一直都过得不怎么高兴吗?”

这个问题,柳宣难以回答,他沉默半晌,最后道:“我不知道。”

“好吧。”阮久挠挠头,“那我先走了。”

柳宣又一次拉住他:“我不否认我是个贪图权势的人,小公子可能不太了解没有权势的人过的日子,我……”

我不想辩解。

阮久拍拍他的手臂,点点头:“我就是理解你的想法,才让赫连诛别动你的。”

否则他身份上还是赫连诛的后妃,赫连诛要动他,简直是易如反掌。就是阮久这个王后,也有权力发落他。

要是赫连诛想动他,他在回来的路上就没命了,哪里还能等到回尚京、投靠太后?

柳宣张了张口,换了个话头:“小公子,等太后从行宫回来,与大王之间的争斗只会愈演愈烈,你要是能回去,就尽早回去吧。其实太后那边一直都准备着,你要是想假死回去,随时告知我一声,我可以……”

阮久原本想直接拒绝,想了想,只道:“谢谢你的好意,我会自己斟酌的。”

柳宣未尝听不出他这就是拒绝的意思。

柳宣说了最后一句话:“多谢小公子前段时候对我的照顾。在溪原的时候,我很开心。”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柳宣朝他伸出手,阮久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握了一下手,很快就松开了。

还没到府门前,阮久就看见门外有人正在等他。

赫连诛骑在马上,就站在府门外正中。鼻尖上一点晶莹的汗珠,被他用手背抹去。

阮久没有让他过来接自己,所以他好像是接到消息之后,才匆匆赶来的。

见阮久出来了,赫连诛一甩头发,昂首挺胸地骑在马上。

生怕柳宣看不出,自己是来接阮久的。

阮久同柳宣道过别,就走到他那边去了。

阮久往边上看了看,没发现空出来的第二匹马,转头看向赫连诛:“你来接我,就让我一个人走回去?”

赫连诛伸到一半的手定住。

为什么阮久愣是没有想到,自己可以和他共乘一骑?

软啾好傻。

赫连诛把伸到一半的手试探地往他面前再递了递。

阮久看了他一眼,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你都多大了。”

“软啾。”赫连诛晃了晃手。

“好吧,好吧。”

阮久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马。

他终于上了马,可赫连诛却觉得,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他回头看看坐在自己身后的阮久,阮久极其自觉地推开他的手,握住缰绳,驱马向前。

他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了,阮久抱着他,而不是他抱着阮久。

但好像这样也没错,之前就是这样的。

可是他已经比阮久高了啊,不应该轮到他揽着阮久了吗?

他已经比阮久大只了,阮久这样抱着他,不会觉得难受吗?他有一点难受。

赫连诛在两重困境的摇摆之中,回到了大德宫。

这天下午,阮久与赫连诛窝在书房里纳凉的时候,乌兰回来禀报:“大王,柳公子出城了。”

赫连诛连头也不抬:“知道了。”

他就是来替太后向大巫查探尚京里的消息的,只是撞上了阮久,又被赫连诛看见了,不好久留,马上就离开了。

乌兰走后,赫连诛似是随口说了一句:“往后应该不会来得这么勤了,再往后,太后也分不出精神再来盯着尚京了。”

阮久专心看话本,不说话。

赫连诛坐到他身边,挨着他:“软啾,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阮久推他,“热死了。”

“太后为什么没有精神留意尚京。”

“为什么?”

“你明明知道的。”赫连诛道,“我上次在祖庙里就说过了,对大巫说的,用鏖兀话,你听得懂鏖兀话。”

阮久当然听得懂,但是他也知道,这些事情,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毕竟他还是要回家的,知道那么多鏖兀宫廷秘辛可不好。

其实他当时听见赫连诛说,太后怀了摄政王的孩子的时候,吓得都一哆嗦了。

要不是他紧紧地掐着手,他简直要把自己的拳头塞进嘴里了。

赫连诛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道:“你可以问我,你想知道的事情,你都可以知道。”

阮久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晚上。”赫连诛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是我们刚回来,宫宴上,太后晕倒的那天晚上。”

阮久蹙眉。

“你不记得了?当时我先去洗漱,然后你才去。你在洗漱的时候,他们正好询问完夜里给太后号脉的那个太医,就来回禀我了。”

询问太医,或许是威胁拷问。

阮久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他洗漱完就爬上床睡了,赫连诛好像是后来才回来的。

现在想起来他应该就是在这时候就知道了这件事情,顺便做出了相应的安排,然后才回来和他一起睡觉的。

他当时迷迷糊糊的,也没怎么注意到。

阮久摸摸他的卷毛:“你很难过吗?”

赫连诛摇头:“不会了,已经不会为这些事情难过了,不值得。”

“嗯。”阮久点点头。

“她来鏖兀的时候,是摄政王去接的她,摄政王当时还只是一个王爷。”赫连诛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可能他们那时候就……后来我也看见了,先王好像发现了一些端倪,所以在先王临终之前,故意下诏,不许她改嫁。他们要把孩子生下来,就永远不能告诉别人,这孩子的真实身份。”

赫连诛嘻嘻笑了,想说一些风凉话,顾忌着还是在阮久面前,到底没有开口。

“软啾。”他唤了一声,然后从身后拿出一个圆滚滚的、金灿灿的东西,“这个给你。”

阮久定睛一看,惊喜道:“橙子!”

“上次宫宴的时候,水果不太多,青杏很酸,正好夏天了,让他们再给你带了一点吃的。”

阮久捧着橙子爱不释手,用手抹抹橙子表皮,深深地深吸一口气。

赫连诛看见他这样孩子气的模样,没忍住笑:“我去拿刀。”

阮久拉住他:“不用。”

他啾地亲了一口橙子。

赫连诛抱着手,看得不高兴了,为什么不亲他?明明是他把橙子带回来的。

但是下一秒,阮久就两手捏着橙子,用手把橙子给掰开了。

汁水四溅。

赫连诛:“……”

阮久把沾了汁水的手指在唇上按了按,然后递了一半给赫连诛:“你要吃吗?”

“我……”赫连诛抱着枕头,弱小无助又可怜,“我也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