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辩,雄主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八厨之一的王芬,竟密谋造反,妄行废帝一事?

在得知此事后,诸如卢植、袁隗、羊续、杨彪、马日磾、蔡邕等朝中大臣,亦或是大将军何进以及其身边何颙、郑泰、王允等人,皆大为震惊。

毕竟这件事对士人的负面影响实在太过于恶劣,且后续影响长远。

尤其是得知灵帝兴师动众,命卫尉杨彪、执金吾羊续、城门校尉赵延三人共同监押王芬、陈逸、许攸、襄楷、周旌五人乘囚车游街示众,似郑泰等人便猜到灵帝的目的绝非仅仅株连那五人,而是要趁机削弱整个士人阶层的声望。

因此,他连忙跑去与司空袁隗商议此事,希望袁隗动用袁氏的影响力,助他将此事大事化小。

袁隗表示很为难,毕竟他也明白,灵帝这是借题发挥,此时跳出去,莫说是为了王芬等人求情,就算是劝说天子将此事低调处理,恐怕也要承受灵帝的怒火。

他在朝中许多年,可不会真把那位天子当成十足的昏君,否则他士人阶层岂是真的对付不了区区几个宦官?

见袁隗含糊其辞,不愿相助,郑泰正色道:“贵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天下士人皆尊袁氏为领袖,今我士**起,袁氏又如何能独善其身?”

这一番话,也说得袁隗有些含糊,毕竟近一年来,虽说宫内宦官分裂成了两拨,但以张让、赵忠为首的一拨得到了史侯的信赖,其声势反而有所抬升,甚至于就连另外以孙璋为首的一拨,也仗着董太后、骠骑将军董重的势力而壮大,尽管这两拨彼此攻讦不断,但纵然全局,其实他士人一方反而在衰退。

或有人会说,这不对啊,卢植成为了太子太师,羊续当上了执金吾,又有太尉曹嵩、司徒崔烈,士人在朝中的力量不应该是有所提升么?

问题就在于并没有。

别说卢植已经不在朝中谈论任何有关于宦官的话题,就说性情最烈的羊续,被党锢之祸牵连十几年的老党人,自调入雒阳以来也不曾与宦官势力发生过任何冲突,尽管不止一人看到羊继在朝野对赵延等人不假辞色,可问题是他也没再弹劾宦官啊。

总而言之,看似士人对朝廷的控制力有所提升,但若涉及到针对宦官,其实士人的力量反而是被削弱了,因为卢植、羊续、曹嵩、崔烈都不再谈论此事,无论对张让、赵忠一拨,还是对孙璋、段圭一拨。

反而是张让、赵忠、孙璋等人在四处寻找他们士人的把柄,尤其是他袁氏的把柄。

而这,也正是袁隗不想掺和此事的原因,毕竟他袁氏上回被董重诬陷私通葛陂黄巾,被天子一通斥责,虽然没有实际的惩罚,但名誉上的损害却是相当严重。

不信去雒阳城内问问,看看有几个不曾谈论过他袁氏与葛陂黄巾的关系。

总而言之,袁隗认为这段时间还是低调点为妙。

低调做人,这正是袁氏能在前两次党锢中独善其身的原因。

当然,结纳中常侍袁赦为外援,甚至迎入宗谱,这也是一个原因。

而与此同时,羊续亦拜访了卢植的府邸,与后者商量:“今陛下诏,诏令我与文先(杨彪),以及赵延一同囚押王芬等人游街示众,从开阳门出,从耗门入,再绕城内街巷一周……开阳门外,便是太学啊。”

“唔。”卢植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欲言又止。

良久,他对羊续说道:“羊公莫要干预,听命行事即可。”

听到这话,羊续没好气地说道:“王芬谋反作乱,证据确凿,我亦羞愤于其共为朝臣,岂会为他求情?只是可怜其家人……陈逸亦是,我敬仲举公(陈蕃)正直忠诚,常惋惜他遭奸人所害,可此番其子所为,我所不耻也!”

顿了顿,他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可陛下此举,分明是要趁机打压太学、打压士人,我恐宦官见机挑唆,再开党锢。”

卢植摇头宽慰道:“此事公大可放心,只要史侯不答应,张让、赵忠等人决计不敢,至于孙璋等人,自有张让、赵忠去对付。史侯乃聪慧幼君,他憎恶的是那些相互标榜的清谈之士,并非公等实干能臣。”

在卢植的印象中,最初世人公认的尊称就只有‘三君’与‘八俊’。

三君即当时已故的窦武、刘淑(非灵帝祖父)、陈蕃,而八俊,或者说‘八儁’,则是指李膺﹑荀昱﹑张俭、赵典等八人,这八人皆为人正直,在与宦官的抗争中被害,得此名声也算是实至名归。

然而在此之后,各地士人相互标榜就逐渐形成了风气,陆续有八顾、八及、八厨,与之相应的,以太学前领袖郭泰(非白波军首领)、贾彪为首,太学生们抨击朝政、褒贬朝臣,或许他们的初衷一开始是好的,可闹到最后,竟弄到公卿以下都惧贬议而不敢登太学之府,可见这股风气已经逐渐变了味。

于是,党锢爆发。

想到这里,卢植亦不禁摇头叹息,旋即对羊续道:“若真事有万一,陛下再起党锢之心,你我向史侯说项,请史侯出面劝阻即可。”

“善。”羊续点头附和。

某位史侯,对他们而言也可谓是莫大的底气。

次日,卫尉杨彪提栗攀、耿武、闵纯、李历、程涣、沮授、司马朗、董昭、沮授、麹义等人至府堂,命众人做文举证王芬。

骠骑将军董重带着族弟董承在旁监督。

平心而论,此次董重的功劳远不及刘虞与公孙瓒,但因为种种原因,他竟也被提名封侯,这下董重可得意了,以负伤为荣出现在卫尉府,厉声恐吓栗攀、耿武、闵纯、李历、程涣等人。

栗攀、耿武、闵纯、李历、程涣等人为了活命,遂在董重的授予下将王芬谋反之事添油加醋,在各自的举证檄文中加入了不少莫须有的事,比如,称王芬早就不臣之心,勾结沛国富豪周旌蓄养私军,又多在冀州邀买人心,图谋不轨。

就连司马朗,亦在董重的恐吓下写了一些违背本心的事。

杨彪在旁看得直摇头,却不敢说什么,毕竟王芬叛乱乃是事实,再者,这董重分明就是受灵帝之命前来。

所有人中,唯独沮授与麹义不惧董重恐吓,毕竟他俩一个被史侯看中,一个被史侯的师兄公孙瓒看中,纵使董重也拿二人没办法。

与所有人都不同,沮授客观地描述了王芬的行为,既不避王芬‘行兵谏’的事实,也不避王芬在冀州的功绩,是唯一一份让杨彪看得下去的檄文。

而相较沮授,麹义愤恨王芬等人无能险些拖他下水,以所学不多的词写下一份举证檄文,大半都是骂王芬的,骂地比栗攀、耿武、闵纯等人还要凶,直将王芬说得一无是处,倒是让董重十分满意。

次日,即囚押王芬等人游街示众的日子,大概巳时前后,执金吾羊续与城门校尉赵延一同来到卫尉府,提王芬、陈逸、许攸、襄楷、周旌五人,绑上囚车,又唤栗攀、耿武、闵纯、李历、程涣等人跟车。

可怜王芬等五人,身穿素布囚服,浑身上下被绳索捆绑,嘴里塞上布团不算,脖子后还被插上了表明身份、记载罪行的牌子,名为亡命牌,又称明梏。

值得一提的是,王芬的明梏上十分恶意地被写上了‘八厨之一’,而陈逸的明梏上则写着‘故太尉陈蕃之子’。

当城门校尉赵延一脸冷笑地故意在陈逸面前露出那块写着其父名讳的明梏时,陈逸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呜呜做声,挣扎不止,却被左右执金卫按下。

羊续看不下去了,他虽不耻陈逸的所为,但他素来敬重陈蕃,不忍这位已故的太尉名声受损,遂上前将陈逸的明梏夺过,正色对赵延道:“仲举公故去已十二载,今其子犯罪,于仲举公何干?”

不得不说,也就是羊续,其他人别说杨彪,就算换做董重、董承,赵延都不会给对方面子,谁让羊续同他同为‘史侯派’,且赵延心底也敬重对方呢?

于是赵延好声好气地对羊续道:“陈逸与王芬同谋造反,当诛三族,虽陈蕃已死,但律令之下,也当提及其名,让雒阳之民得知。”

羊续沉默半晌,罕见地将语气放软,低声对赵延道:“仲举公乃我敬仰之人,我不忍其身故之后仍遭愚民唾弃,赵校尉能否想想办法?”

这可是羊续自进雒阳以来首次这么低声下气对赵延说话,赵延受宠若惊,咬咬牙,命士卒将明梏上的‘蕃’字用兵器削去大半,令其模糊难以辨认。

“羊公,在下只能做到这样了。”他低声对羊续道。

羊续点点头,首次对赵延稍报好感,当然,也就那么一丝。

而注意到这一幕的陈逸,亦向羊续投以感激的目光,可惜羊续却朝其冷哼一声,转移了视线。

片刻后,囚押王芬等人的队伍从开阳门出。

而此时,数百名太学生早已等候在城门外,见王芬五人被押在囚车中,一个个神色复杂。

见此,在旁监督的骠骑董重令站在囚车旁的栗攀、耿武、闵纯、李历、程涣按顺序大声朗读各自的檄文,举证王芬谋反一事,这让一众太学生大为哗然,有的暗暗握拳,心底支持王芬等人却不敢声张,而更多的,则是震惊于王芬等人的所为,仿佛受到了欺骗般,纷纷唾弃。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王公罪不至株连!”

听到这话,执金吾羊续又惊又怒,微微睁大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惶恐。

他很清楚,倘若今日这群无知的太学生胆敢闹事,保不定就会发生第三次党锢。

“拿下!”

抢在城门校尉赵延之前,他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