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三年第三期《时代文学》头条,是年维佳同志的纪实文学《共和国不会忘记》。
挨字读下,不觉热泪盈眶。
文中写到杨子荣烈士和王杰烈士身后的一些境遇,让人扼腕。
仅仅忘记杨子荣烈士为这个共和国的诞生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倒也罢了,“文革”期间,还诬陷他是投敌的逃兵。就在“文革”结束后,杨子荣烈士的老母因为不服强加给儿子的这个诬陷,还被村干部打了一枪托。老人告到县里,仍然没有讨得一个公道的说法,她积怨成疾,中风偏瘫在床,最后贫病交加含冤而去。
似乎也不能说我们忘记了烈士。
杨子荣烈士的纪念馆就有八处之多,投资也很慷慨。仅兴建海林县杨子荣纪念馆,投资就有五十万元,至于“文革”中排演以杨子荣为题材的样板戏,就有二十多万个专业和业余文艺团体,耗资三亿。虽然“亲密的战友”抓过几把的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史无前例”之后寂寞了一个时期,近两年可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地“火”了起来。
据县里说,海林县对烈士家属相当照顾,丧失劳动力的,每人每月可拿到四十元至五十元抚恤金。
奇怪的是,杨子荣烈士的家属,不要说收到,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笔抚恤金。
无独有偶,烈士的儿子、妻子,以及为共和国抚养了英雄的母亲,都是因为无钱就医,在他们不该离开人世的时候,离开了人世。老人衣食无着,曾外出行乞讨食。临终前,七十多岁的老人,不得不长跪在地,将烈士的独子托与烈士儿时的好友、乡亲,并对给过她一锅南瓜汤的乡亲,叩拜不已。
直到一九九一年七月一日后,县里每月才给烈士的哥哥八元人民币,而全县一年用于抚恤金的总额,却有一千六百万人民币。想必该县的烈士多如繁星,平均到杨子荣烈士家里,只剩下这样一笔。
少年时代,我极其向往英雄业绩,渴望为国捐躯,就是年过五十以后,还多次对母亲说,妈,要是万一发生战争,我一定第一个报名上前线,我现在虽然打不动了,做一名战地记者还是可以的。您从来为他人着想,想必也会让自己的女儿在这种时刻一马当先。
母亲一言不发,只用潮湿的眼睛看着我。
真是不折不扣的浪漫。
1994年3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