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毕业音乐会终于圆满结束了。周六、周日连续两天下午,从一点半开到将近五点,班上二十七位同学,每个人表演了主、副修各一首曲目,然后全班一起有三首合唱曲。

毕业音乐会真是郑重其事,几乎全班的家长都动员了,前后准备时期长达将近半年。先是选礼服进棚拍照,接着设计海报、传单、节目册,还要设计布置舞台,而且学校的钢琴声音太闷,又要外借好一点的琴给你们用。为了让音乐会的经费充裕些,还要联络音乐教室、乐器行,请商人在节目册上登广告给予赞助。

音乐会当天,多少事要处理!你们要换装、要化妆、要彩排。演艺厅要调灯光、调音响。录音录像工程师要进来架设机器,反复测试。要有人管门厅的布置,要有人管门口的接待与进出时机,要有人负责印发节目单、贩卖节目册。舞台上还要因应你们演出形式的不同,随时变化配备,一下子钢琴盖要全开,一下子换半开,一下子要有椅子,一下子要推大木琴出去,最后还要排合唱用的架子让你们站上去演出。喔,还要有主持人照看节目流程。

我被要求去担任了两天的主持人。说老实话,本来很不愿意站在台上的,总觉得舞台应该就是属于你们的,干吗多一个大人抢什么风头?不过后来还是心甘情愿去了,因为看到整个音乐会筹办过程中逐渐显现出来的基本精神,让我感动,让我改变了想法。那基本精神是——专业,或说尽量给你们最接近专业的条件,陪衬你们的演出。

海报与节目册是专业设计、印刷的。服装、梳化是专业的。有一棵真实大树为主景的舞台是专业的。录像录音是专业的。甚至就连管舞台配备,都是拥有多年乐团服务经验的家长领导五年级学弟学妹进行的,确保不会有任何失误。我没有理由不提供我的专业能力来共襄盛举。的确,在家长之中,我的主持经验最丰富,不能推辞。

为什么要给你们一群十二岁的小孩这样的演出条件?因为我们相信:你们会在如此环境的感染下,刺激出一定的责任心,潜移默化愿意付出相应的努力,让演奏的音乐与环境尽量符合。没有人特别去跟你们炫耀或威胁:“看,给你们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没演奏好就丢脸了!”没有。家长们只是用心展示我们对于音乐会的质量,坚持给你们看。

这样就够了。两天里,我认真听了每一个节目,确证了几乎每位同学都有超乎平常的表现,与我以前听你们实习音乐会的水平不可同日而语。五十多次的演出,甚至没有出现任何一次明显忘谱的情况,很多容易忽略的细节都被照顾到了。

这是给辛苦准备的家长再美好不过的回报。证明了我们的坚持是对的,证明了不马虎的态度是会传染的,证明了品味有着巨大的提升力量,更证明了创造感人音乐的唯一途径——自尊、自重、自信,为自己的内在满足而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