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危地马拉的馆子点了米饭和烤鸡腿,没想到圆圆的薄面饼也一起送上桌,看来这个国家也吃玉米粉薄烙饼。
不过,这面饼的外形和墨西哥的差距很大:墨西哥的像可丽饼那样薄薄的,而危地马拉的却厚得像松饼,还有不少烤焦的痕迹,总觉得有点土气未脱。
吃了一口,干巴巴的,还有股宛如谷仓的芬芳。口味与其说是朴素,不如说更接近粗野吧!
某天,我在圣卡塔利娜帕洛波村(Santa Catarina Palopo)散步时,有个小女孩走近我。她和该国女性一样,穿着图案细致的青色民族服饰。
危地马拉中央高原的村落有许多原住民,市场上也挤满了身穿民族服饰的女人,那光景真是如梦似幻,随着光线变化,美得让人快喘不过气。
每座村子的衣饰,颜色和图案都不同。这座圣卡塔利娜帕洛波村的衣裳更是引人注目,不但蔚蓝得像南方的大海,还散发出磷粉般妖艳的光泽。
女孩穿着这样的衣裳,睁大眼睛望着我,满脸笑意,我也微笑着对她说“hola”,她很习以为常地接口“un quetzal(一块钱)”。
一格查尔相当于十三日元,是要我给钱吗?这行为和她惹人怜爱的笑脸对不上,让我感到些许困惑。
但她的表情一点也不惹人厌,也没有哀凄感,反而高高兴兴的,像唱歌般不停重复“un quetzal, un quetzal”的音节。这时,一只小鸡从我们面前摇摇摆摆地走过,唱着“un quetzal之歌”的女孩指着那小鸡,把歌词换成“un pollo(一只小鸡)”。
我扑哧一笑,她傻气的模样真是可爱!女孩似乎觉得很有趣,脸颊上露出酒窝,也笑了出来。
景色这时突然全变,视野开阔起来。偏僻的小村和遥远的群山一起映入眼帘,女孩和小鸡点缀在其中,化为一幅图画,我不知不觉看得出神了。
这个国家有种特殊的气氛,可说是牧歌般的气息。或许是因为Indigena(当地原住民)占了一半人口,朴素沉静的空气中有泥土的气味,不知为何,还有股庄严的色彩。
我和女孩聊了一会儿,挥手道别,那一刻她已不再唱“un quetzal”,也笑着挥手说“adios(再会)”。
我走到市场附近,巷子里有个摊子卖炸薯条,一对像中学生的兄弟在里头炸马铃薯。
危地马拉民风淳朴,但摊贩最常见的零食竟然是炸薯条,我一开始看到时很讶异。
老实说,炸薯条会让我联想到快餐,我不太喜欢。印象中,它是无机质的,尝起来只有油和盐巴的味道。
但在危地马拉偏偏到处都看得到,我当下突然很想试试,就向顾店的兄弟买了一包。
他们递给我的薯条已经凉透,似乎已经炸好很久。装薯条的纸袋质地粗糙有如草纸,吸了油便黏嗒嗒的。我拿起切成一大块的马铃薯,不抱任何期待地放进嘴里。
“……?”
味道真是不可思议,马铃薯有这么甜吗?
吃着吃着,我已经欲罢不能。它和我心目中的薯条完全不同,油腻腻,一点都不精致,但咬着咬着,马铃薯皮的气味蹿入鼻腔,又糯又粉的甜香逗得人不禁笑逐颜开,真是强而有力的味道。
我对兄弟俩说:
“Rico, rico!”
年纪较小的少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哥哥不知道躲在摊子后头做什么。我伸长脖子探头一看,原来他正弯着腰,用桶子里的水清洗沾满泥巴的马铃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