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蝶修为同样是雷鸣期,但说到格斗的技巧,无疑是宋钰遇到的最精湛的,对他们这种讲究一击必杀的杀手而言,从来不会去在乎多余的技巧。
不会像昨晚遇见的何老头那样温火煮茶,以延绵不断的拳意将对手逼入死角;也不会像花司长,依仗这横绝真元无视对手攻击。花蝶的攻击和力鬼有些类似,以最快的速度爆发出最大的力量,在最短的时间里给予对手最凌厉的打击。
那一拳,宋钰虽然也是直面地迎了上去,其实在这过程中真元已经变换了无数次,或者强、或刚、或烈、或柔,试图化解花蝶那一拳之威,但最终他还是发现终究是徒劳,最后不得不咬牙迎上去。
宋钰也将自己底牌打了出来,他和花蝶耗不起,只有借助小白的力量。
“争气一点,回头小爷放十滴血给你喝。”宋钰用神念催动小白,自己这个无往不利的杀手锏甚至可以无视寻常的真元,既便是花司长这样比花蝶还恐怖的修为最终还不是死得不能再死。
一条彩带从花蝶袖口滑出,如灵蛇般在两人拳头中间快速穿梭,火石电光之间将刚刚从宋钰袖口冒出半截身子的小白紧紧缠住,眨眼间已经裹成一个笔拳头还大的布茧。
一点白光在布茧中快速消失。
花蝶不出所料地笑道:“我先前忘记说一点了。老刀把子、花司长二人身上都有一个奇异的血孔,这是他们遭受的最致命的一击,花司长一身修为横绝于天关城,连我也不敢靠近,正面交手你胜率为零,所以我猜测你身上一定还有着更致命的东西。所以我将这花吻魂蛛吐丝织成的绫带在身边,片刻不离。”
宋钰没有撤拳,提聚全身修为朝着对放袭去,另一只手却以刁钻的角度猛然击向对方胸口。
无论是女人还是男人,总会有因为性别而带来的一些局限性。
“你喜欢?”花蝶挺着并不丰满的胸脯朝宋钰嫣然一笑:“还没有那个男人能够碰到这里,今夜就便宜你这冤家了。”那神情,十足的像极了在双竹林下的怀春少女,正指着面前的小河娇嗔地骂着他的情郎:这飘落的竹叶把江水弄坏了,你呀,也弄乱了我心!
可惜她终究不是那眉眼含情的少女,宋钰也不是毛手毛脚的情郎,拳头带起的罡风一年摧断身畔数株碗口粗的树干,发出骇人惊闻的咔嚓声。
花蝶脸色一变,不等宋钰拳头近身已在自己身前布下数层真元墙:“死人,你还真要辣手摧花不成?”
“花?”宋钰嘿嘿一笑,脸上浮出采花贼惯有的招牌笑容:“看你一眼小爷回去还得好好洗一回眼睛。”
“你还想回去?昨夜消耗的真元恐怕都还没来得及恢复,刚才对付划地你为了追求一击必杀,更让你真元大为损耗,你消我盈,你难道还有胜算?”
宋钰嘴唇紧闭,一滴汗珠从额头渗出,滴落地一片绿叶上,汗珠滴落处尽然被灼出豆大的窟窿,目光瞟了一眼被严严实实裹在一卷丝缎中的小白:“你真是令整个大荒闻之色变的恶魔,这简直是给‘恶魔’二字丢脸。”
宋钰抬脚微微迈出一小步,脚印踏过的泥土上,袅袅有青烟在夜色中浮动。
花蝶眼神中闪烁着诡异的精光,嘴里发出尖锐而兴奋的尖叫,身形快速闪烁,整个山岗都浮动着她鹅黄的身影,虚虚实实令人辨不清楚。
花蝶这一动,恰好也是宋钰提掌仰拍的瞬间。
宋钰手掌间隐隐有一团紫炎升腾,掌印所过的空中出现如薄冰碎裂的声响,一气震碎花蝶布下的六层真元墙,快捷地朝着前方拍去。
紫火翻腾,澎湃山岗。
彩影飞扬,裂声弥漫。
两人交手全在火石电光的刹那,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让人回旋,第一招并没完全递出,或进或退的手段已经接踵而至。
紫火肆无忌惮地席卷着身畔一切,也将花蝶所有残影焚烧殆尽。
花蝶胸前衣服无风自燃,脱落出一个焚烧后的手印,乌黑的衣料碎片粘在皮肤上,还飞溅着零散火星。
花蝶却浑不在意,眼神中流动着疯狂的神色,甚至还抖动了几下失去束缚的胸脯:“我告诉过你,那个小家族是在我手中被灭族,这类似的攻击方式我如何会陌生?”
她很久没有这样淋漓尽致地和人交手,让她生出一种无端的快感。真阳炁是整个大荒绝顶的功法,如果将登神五炁练会,甚至是天阙世家那些绝世典籍也无法与之抗衡,能躲过真阳炁的人,至少目前为止仅有她花蝶一人。
这足够让她骄傲。
花蝶暗自嘘了一口气,还没等她说第二句话,忽然脸色陡变。
因为宋钰向她迈出了第二步。
再次提掌而拍!
这一掌不再如先前那样声势浩大,反倒是有说不出的云淡风轻,俨然是礼貌的邀请。
就算是天关城最神秘的杀手—花蝶,也不敢托大,甚至宁愿自己背上懦弱的名头,也不愿和这只手掌有半点接触。
所以,花蝶再退!
第三掌之后,花蝶身上仅有的亵衣也被两人之间的激荡的真元绞碎,但终究还是被她给躲了过去。花蝶感受到宋钰迅速衰减的真元,伸出五指拢着被烧成鸡窝的长发,还故意挺着浑圆的胸脯笑道:“反正都被你看到了,不如就让你看个够。”
“我想看的更多!”宋钰嘴上说得轻松,但脸上已经大汗淋漓,刚才那三掌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真元。
无论是雷鸣期还是完骨,甚至更高的修为阶段,真元终究不是用之不竭的江水,故而才有厚积薄发一说。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三掌之后,花蝶也毫不犹豫地展开了反击,花蝶的反击正如宋钰预料中那般凌厉,甚至超出了宋钰的意料之外。
厚重的真元便如三面坚实的城墙铺天盖地卷涌而来,将宋钰夹在最中央,而剩下的唯一一面没有真元囚禁的方向,却有一只拳头雷霆奔袭。
花蝶的战斗方式很独特,令宋钰无从防御,也无力防御。除了直面那一枚拳头,几乎再没有第二种对应方式。
拳头,结结实实落在胸口。
花蝶在这一瞬间展现了雷鸣期高手的修为,随着体内骨骼的脆响,排山倒海的真元随即从拳头钻入他体内,瞬间将宋钰四肢百骸震碎。
没有闷哼,没有惨叫。
宋钰狂吐一口鲜血,干脆地倒栽在地上。
一枚绣茧滚落到眼前,隐隐还能听见小白被困在里面而极力挣扎的声响。
花蝶发出胜利者独有的笑声,一脚踏在宋钰肩上:“你一向喜欢卖弄诗词以博小女孩爱慕之心,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再贫上一句?”
宋钰吮着松动的牙龈,往地上吐了口血沫:“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诗很合现在意境!”
“够豪气,像个男人。”花蝶赞叹着。这话在宋钰听来却似乎没有佩服的意思,花蝶笑道:“我是杀手,没有人出钱的时候,我自然不会破这个例,所以你不会死。”
“是吗,听着怎么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花蝶傲然道:“因为你明白,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活着承受失败的代价比死亡更让人屈辱。虽然你会失去一身修为,但好歹还是活了下来,我会赐你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当然了,在这之前,我会向你要一些东西,譬如……真阳炁,炁是垩神时代幽月魔族对他们自身体内真元的一种形容,幽月魔族的宇王自认为自己的真元有别于世间一切真元,所以将他命名为‘炁’,就是那可以将他人体内真元当做燃油而达到伤害对手的东西,我需要它。”
“你拿去吧,如果能的话。”宋钰毫不在乎,在他原来的世界,有个谚语叫做:世上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被偷走,除了脑袋里的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