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猜错的话，终璃，你应该知道六月十三的含义吧。”
“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沈望川知道她不想说，便没有再问。
“我和他那一天成婚的，他食言了，没来，我空守洞房。”
沈望川知道了，“既然如此，那就没有顾虑了。”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必须把握住。”
沈似点点头，“真的不用老夜跟着吗？”
“不用。”
一个月后，六月十三，李家酒肆门口。
“应该就是这儿了。”沈望川抬起头看着牌匾。
“李家酒肆”几个大字写在牌匾上，放的很高。酒肆有三层，酒楼很高，可以说是“危楼高百尺”了。
沈望川一进屋，里面很大，文人酒客们畅饮着，唯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像是在等人，一口酒都没喝。
那人看见了沈望川，笑了笑，起身欢迎。
“喝两杯啊？”
“不必了，我来有什么事？您应该知道吧。”
那人笑了笑，“暗号？”
“六，十三。”
“对了，来吧。”那人微微鞠躬，伸出手邀请沈望川先去楼上。
楼上单独的阁楼。
“线索是有，是李怀伟的遗骨。”
“遗骨”这两个字，不由得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现在我需要自证，石彧诬陷我说我杀了李怀伟。”
“不急，遗骨不会骗人。”
“遗骨在哪儿？”
“我是有条件的，杀了夜潜，极夜组织的首领是谁？”
“你如果那么想知道的话？我还是不告诉了。”沈望川丝毫没有犹豫，“我已经饱受冤屈了，我不想他们因为我，变成我。”
“不对，你是在变成别人，谁活成了真实的自己呢？”那人小酌了一杯，“想好了就来找我。”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你把心放肚子里吧。”
“希望如此，希望你能一直拥有这样的锐利吧，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终璃，走。”
声音渐渐模糊，那人的声音在耳边徘徊。
当日夜晚。
沈望川叫来老夜，两个人站在房顶，“夜潜，如果…你为了雪掉冤屈，却要杀了你的朋友，你会怎么做？”
“这用选啊？”夜潜轻笑一声，“命，和名，那个重要？”
“命。”沈望川没有犹豫。
“所以嘛。”夜潜自嘲的笑了笑，“我一个暗卫，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名字，我都不记得自己真名叫什么。活在自己的代号里，并不是什么好事。”
“我其实才十七。”
“啊？”
“想不到吧，我才十七，是不是看着跟快三十了似的。”
“嗯。”
“我小时候，家里贫困，我娘天天在官府门前捡倒掉的剩饭，我爹去干苦力，我姐从小就被卖到妓院里，就剩下我一个，天天在家里，啥活不干，游手好闲，和村头的人打架，在田里抓蛐蛐。”
“可是有一天，我失手把村头的混混打死了，为了不把这事捅到官府里，然后我家就欠了一屁股债。”
“同年，我姐被老鸨虐待至死，给了我爹三枚铜板，我爹感激涕零，三拜九叩哭着喊着的要把我娘也送进去，我没让，跟他吵了一架，第二天，他就要宰了我，说要用来卖肉，我先下手了，之后成为了大家口中的禽兽，弑父的禽兽。”
“之后我家就没清净过，早上看门前被泼了一地鸡血，出门被追着打，被吐唾沫，那天我带着面罩走在大街上，那天我是要去轻生的，在路上，一个人认出了我，他指着我的鼻子就骂，还给了我一个嘴巴。”
“我不想忍，但必须忍，犹豫的时候，他朝我脸上泼了一盆血，我闻到那个味道，开始感觉兴奋，我拉开双手间的距离，一拳干上去，太他娘的爽了，他死了，死的很惨，我突然不想死了，我想复仇。”
“回到家，母亲吊死在房梁上，我唯一的倚靠，没了。我不再害怕，抄上刀就出去，杀了全村人，之后，那个地方，叫血村。”
“我那时候一身的血，都是别人的，那种感觉太爽了！”
“我当时说，谁让我不安生，谁就死。果然，全村人都被我杀了，老鸨被我捅了二十多刀，我才让她死，因为我听说，我姐死的那会儿，被二十多名妓女活活打死。”
“杀人的感觉，很爽，那种复仇感，很爽！”
“他们说我禽兽，说对了，我就是禽兽。”
沈望川听的失了神，静静的看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