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何宁的一番作证,赵顼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这与王安石此时的心态不一样,王安石还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慌,正如何宁所言,到底这基本盘没有乱,朝廷也从中获益,损失几个商人而已,这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老子就是对着那些奸商去的,他们要不损失,谁损失,只能说-——活JB该。
但是赵顼心里还有他与张斐的计划,也就是那个庞大的商税计划。
其实目前一直都在执行中,河中府税收为何增加迅猛,全都是商税,农税能够增加的余地很少。
而赵顼之所以采纳这个计划,恰恰也是因为这农业是国家的基本盘,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是兼并制度,还是佃农制度,朝廷都只是小修小改,还特么得哄着,但问题在于目前这农业税,又是很难收上来,即便是在有税务司的情况下。
因为税务司也只是收特权之外的税,打击的是那些偷税漏税,但冗官造成的特权,也是巨大的,而且潜力是有限的。
而且,这些特权十有八九,都是集中在农业上面,只有少部分,是将一些盐铁贩卖权赐给一些皇亲国戚当做恩赏。
但那只是极少数的。
故此要将目光转移到商税上面,通过商税去将那些特权人士的税,给收上来,大地主的粮食到底得贩卖出去,就可以从这里将税收上来。
而东南六路是商业经济最为发达的地区,这地区的商税在整个计划中是非常重要的。
这要将商人都给干死了,这哪里来的商税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啊!
赵顼内心开始变得纠结。
均输法相比起这个宏大的计划,又显得有些渺小。
司马光、富弼他们早就想到这种情况,官府亲自下场做买卖,就是不给商人活路,而这也是这场听证会的目的所在。
这何宁下去之后,张斐又传召回京复命的荆湖南路转运副使孙崇文。
“孙副使,请问荆湖南路是否存在钱荒一事?”
“有。”
孙崇文点点头道:“并且正变得日益严重。”
说到钱荒,王安石不禁沉眉思索起来,这个倒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他也不认为这是什么大问题,相比较起均输法的优势,算不得什么。
张斐又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孙崇文道:“这两年荆湖南路的税收账目,无论是夏税,还是商税,多半都是以丝绸、茶叶、粮食代缴,而原因就在于,当地的钱币匮乏。”
张斐道:“那你可有将此事汇报给朝廷。”
孙崇文点点头道:“是有的,但是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
说罢,他又赶紧为朝廷解释道:“原因也在于,这两年荆湖南路是风调雨顺,虽然是出现钱荒,但百姓还是能够拿着丝绸去以物易物,同时当地官府也做出调整,允许百姓用粮食、丝绸交税,这问题倒不是很严重。”
毕竟这是公开场合,得顾忌朝廷的颜面。
问题是有,但并不严重。
王安石点点头,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钱荒也不是第一回闹,到时可以投一些钱去,这问题好解决。
张斐问道:“孙副使认为,这是否是均输法所导致的。”
孙崇文点点头道:“是的。原因也正如那些商人所言,由于均输法的条例和原则,导致发运司更喜欢从荆湖路、福建路收一些轻货,也就是丝绸、茶叶、钱币,再花钱去江淮等地购买粮食,如此一来,是能够为朝廷节省不少运费的。但是也势必会导致当地出现钱荒的情况。”
张斐问道:“那你认为,均输法到底是为朝廷获得利益,还是令朝廷损失了利益?”
“这我不知道。”
孙崇文跟何宁一样,非常果断地摇摇头。
张斐也没有勉强,又问道:“关于荆湖地区的商税呢?”
孙崇文迟疑了下,道:“商税倒是降低不少。”
张斐问道:“伱可知具体降低了多少?”
孙崇文道:“将近七成。”
赵顼听得倏然站起身来,小声念道:“减少这么多吗?”
张斐也问道:“有这么多吗?”
孙崇文道:“因为荆湖那边与余杭不同,虽然两地商人都在减少,但余杭可没有出现严重的钱荒。”
“这对当地有何影响?”
“目前对普通百姓影响倒也不是非常大,他们还是可以以物易物,只是比较繁琐而已。但是对于很多地主、富商的影响,还是比较大,因为他们的货物就卖不出去。”
孙崇文又道:“此外,由于过税减少很多,导致地方县衙财政收入减少,我前不久,才上奏朝廷,应该多给当地县衙一些存留钱,当地一些县衙都已经没有了衙差。”
邓绾听得有些慌,衙差都用不起了吗?小声向王安石问道:“相公,可如何是好?”
王安石不以为意道:“多给一些存留钱便是,相比起发运司所得,算不得什么。”
邓绾稍稍点头。
张斐笑道:“非常感谢孙副使能够出席作证。”
“哪里,哪里。”
孙崇文下去之后,张斐便将此案中最为关键的人物,薛向给请上来。
不过薛向既不是原告,也不是被告,他是更加自信从容地来到证人席坐下。
“薛发运使,方才那些证人所言,你都听见了。”
“嗯。”
薛向点点头,旋即摇头道:“但那些商人说得纯属夸大其词,无稽之谈,颠倒是非。今日之果,全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可怨不得别人。总不能说,为了让他们挣钱,朝廷就必须得亏钱吧,朝廷是有自己的打算。
均输法不过就是朝廷为了节省开支,合理调配,而那些抱怨的商人,只是因为他们无法从朝廷和百姓手中赚到巨额的财富,这是好事,并非是坏事。”
看得出,他坐在
王安石也是一个劲地点头,这薛向所言,可正是他心中所想。
那些商人则是非常郁闷。
怎么是我们活该,明明就是你们的问题。
司马光、刘述等保守派官员,更是嗤之以鼻。
要让这种人当上三司使,真是国家之大不幸啊!
张斐笑着点点头,问道:“我知道薛发运使的意思,但是有一点,我并不是非常清楚,这均输法的目的是为报复那些大奸商吗?”
薛向愣了下,直摇头道:“当然不是。”
张斐又问道:“那些商人是我大宋百姓吗?”
薛向点点头道:“当然是的。”
张斐继续问道:“薛发运使认为方才那些商人,他们除了向官府抱怨,还能干什么吗?”
薛向木讷地摇摇头,是越听越困惑,你到底在问什么?
张斐又道:“既然均输法不是为求惩罚商人,而那些商人也是我大宋百姓,现在的情况,就是一群百姓向官府控诉,官府的政策,令他们的利益受到损失。
那么身为朝廷命官,是应该选择去指责他们不应控诉,指责他们为人不厚道,指责他们小肚鸡肠,还是先了解问题,解释问题,然后再去解决问题呢?”
你可真会会绕啊!薛向瞧了眼张斐,尴尬地说道:“当然是去解决问题。”
“我想也是。”
张斐笑道:“毕竟薛发运使也是这方面的受害者,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薛向立刻点头道:“张检控说得很对。”
他在朝中,被人批评最多的就是这私德问题,你现在指责商人自私自利,不就是一回事吗。
方才还稍有不悦的王安石,此时不禁也呵呵直笑。
原来伏笔在这里,隐藏的够深啊!
反观文彦博、司马光等人则是铁青着脸,你小子是含沙射影谁呢?
“正如我们公检法一样,要捍卫个人的正当权益。”
张斐道:“故此我们检察院非常愿意听取商人的抱怨,因为这就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但是我请薛发运使上来,可是不希望听到薛发运使在这里抱怨,也不是希望听到薛发运使去指责任何人。
因为这都是毫无意义的,这涉及到国家治理和民生,而不是什么儒法理念之争。
故此,我们希望接下来的问话,着重于了解问题,解释问题,最终解决问题,相信这也是薛发运使最为擅长的。”
薛向不由得正襟危坐,为难的点点头。
韩琦呵呵道:“有点意思。”
富弼不禁抚须一笑。
这番话的言外之意,商人抱怨,那是应该的,因为他们也只能如此,但你不能去抱怨他们,这毫无意义,你是解决问题的人,这才是你的职责。
你们相互抱怨,那彻底完了。
问题永远解决不了。
当然,这也是暗示司马光、王安石他们,在这听证会上,问题,问题才是关键。
之前张斐就跟他们说过,但只要二人一照面,但总是少不了争斗。
“多谢薛发运使的理解。”
张斐笑着点点头,然后低头看了看文案,又抬起头来,“我想先请薛发运使,为我们解释一番均输法,包括前因后果。”
“可以。”
薛向立刻将均输法的理念,详细地解释了一遍,并且还举例形容,这于国于民,多么有利,又能够为朝廷节省多少钱。
说得非常好,非常精确,一听就是专业人士,并且经验丰富。
可惜外面全是商人,没有太多反应,这均输法就是说得再美妙,也对商人不利啊!
唯有革新派官员在那里自娱自乐式点头,但对面保守派的官员,则是各种摇头,各种不屑。
“非常感谢薛发运使为我们解释这均输法。”
张斐点点头,又问道:“那么目前为止,均输法有没有完成制置二府条例司的目标。”
“全部完成。”
薛向非常自信地说道:“均输法每年为国家节省大概一两百万贯的支出,同时每年为京城运送六百万石的粮食,在均输法此之前,运送到京城的粮食,最高也就五十五万石,除此之外,均输法还能够为朝廷创造出不少的利润,可谓是一举多得。”
张斐问道:“关于这利润,我想知道的是,具体有多少?”
薛向稍显迟疑道:“具体我并不清楚,但是肯定比减少的商税要多。”
“大概呢?”
“这个,时多时少,到底做买卖也是有赚有赔的,这也不好说。”
薛向有些顾左而言他。
一些御史捋了捋胡须,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还想瞒?
你瞒得住吗?
“但是有人给我们检察院递上一份证据,根据这份证据来看,发运司有一百万贯籴本的支出,是不翼而飞。”
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
不少官员,都是瞪大双眼。
一百万贯?
真的假的?
这可真是太疯狂了啊!
自建国以来,贪污腐败当然也有,但从来没有谁,能够贪污一百万贯。
这一定是假的。
就连那些旁观的商人都这么认为。
文彦博倒是非常淡定,心中暗叹,他们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啊!不过这样也好,避免他们继续这种勾当。
而革新派的官员,也是一脸不信,可见薛向沉默不答,顿时信得几分,不禁暗怒,你特么的,贪了这么多钱,也不分我们一点。
张斐又再继续问道:“是否有此事?”
薛向瞧了眼张斐,点点头道:“确有其事。”
张斐问道:“那这一百万贯上哪去呢?”
薛向道:“熙河地区。”
文彦博不禁双目一睁,蒋之奇等御史们也是面面相觑。
胡说八道。
首先,这钱就不是属于皇帝的,而是属于内藏库的,其次,这钱是进入皇帝的腰包,怎么会跑到熙河地区。
张斐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薛向道:“我们发运司最初的籴本,全都是从内藏库拨出来的,但是这钱等到东南六路将税收上去时,可都是要还给内藏库的。”
张斐点点头道:“这我知道。”
薛向道:“由于内藏库当时储备有限,官家不但命令两浙路、江南东路将部分贡赋划入发运司,同时官家还自己拨了一些钱给发运司。
这一百万贯钱,本是要还给官家的。但是后来熙河开边取得巨大的成功,同时也需要增加很多军饷,不过官家忧虑西北百姓负担太重,于是命我悄悄将这一百万贯送去熙河,作为犒赏军队的军饷。故此,我将这一百万贯算作官家的羡余,然后送往熙河地区。”
张斐问道:“可否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薛向道:“我当然是有官家的诏令,以及账目证明,但是最好的证明,就是现在熙河解库铺里面,就屯放着以官家名义存入的一百万贯金钱,或许都已经用了不少。
以及,西北百姓并没有因为熙河战事,多缴纳一文钱的税,这种事随便查查就能够知晓。”
刘肇听得一脸动容地看着赵顼,可是赵顼却是面无表情,一手托腮,目光呆滞。
什么情况?
殊不知赵顼听得心都在滴血。
朕赚点钱,可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上回官司没有提这事,但是他也知道,既然此事已经让御史得知,就肯定瞒不住的,今日不说,明日也会说的。
司马光、刘述他们同时看向吕公著。
吕公著小声道:“暂时我也不清楚,但是西北百姓确实未有受到战事的牵连。”
这..。
要只是拨钱给过去,这还说明不了什么,因为这战就是皇帝自个要打的,关键是你自掏腰包,不给百姓增添负担,这就有点气魄。
文彦博之前有些怀疑,可听到薛向这么说,倒也不再怀疑,临时要作假,这钱不可能这么快送过去,况且还用了不少。
关键这也符合赵顼的立场。
如此一来,只能去夸皇帝。
蒋之奇等人则是垂头丧气,他们本还想借着这事,去攻击公检法,结果还弄得这么感人肺腑!
唯独江南商人在那里瘪着嘴,一脸委屈,MD,这可都是我们的利益啊!
“关于此事,御史台应该会马上派人去调查的。”
张斐打趣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看文案,然后抬头问道:“薛发运使认为均输法在执行的过程中,有没有影响到商人的收益?”
“有。”
薛向点头道:“适才我已经解释过,王相公之所以颁布均输法,主要是因为以前的制度,过于死板,导致运送到京城的货物,经常不是京城所需要的,从而让一些商人可以低价购入,然后朝廷又必须花高价去跟商人购买。
而均输法就可以避免此类情况,完全根据京城所需进行购买,同时发运司会从欠收的地区,征收钱币,然后去丰收且价格较低的地区购买货物,同时将丰收地区的货物,贩卖给所需地区,如此一来,商人自然是难以囤积居奇。
朝廷是有所得利,但这会令各地变得更加安定,因为这样就能很好的避免,朝廷被商人趁火打劫,以及百姓受到商人的剥削。”
张斐问道:“可有具体案例,说明这一点。”
“有的。”
薛向点点头道:“大概在两年前,扬州发运司手中有一百万石粮食,但是当时京城所需粮食已经满足,如果根据以前的情况,这一百万石就送到京城去了,可能又得折价卖出去。但发运司是知道京城的需求,故此是将此消息上报给朝廷,但也引发一些争论,有人建议就地卖了,然后换成轻货送去京城。
这么做的确是最有益于朝廷的方案,但这必然会冲击当地的粮价,损害当地农民的利益,当时王相公是力排众议,将这一百万石粮食运送到江南西路,贩卖给一些粮食欠缺的地区,发运司在这一笔交易中,几乎无所得,但却造福于百姓。”
说着,他拿出一份证据来,“这里面有着这一笔交易的具体记录。”
立刻便有一人过来,将证据交给王巩。
这一番话,令不少官员陷入沉思之中。
这的确也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是以前制度,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又会徒增消耗,以及浪费。
但韩琦、富弼都认为,这是在于人,薛向自己也说了,朝中是存在争议的,换成吕惠卿,可能就是另外一个结果。
张斐又继续问道:“薛发运使认为,发运司可否完全替代商人?”
薛向摇头道:“那当然不能,发运司主要的职权,还是供应京城。”
张斐道:“但是薛发运使也承认,均输法使得商人无利可图,同时发运司又无法取代商人,这不会引发问题吗?”
薛向道:“均输法主要是影响那些想要趁火打劫,谋取暴利的商人,而不是针对所有商人。”
张斐问道:“假设京城缺五千匹绢,而发运司立刻得出一个最佳方案,就是从扬州购买,那么商人可否与发运司竞争?亦或者,扬州的丝商,能否拒绝将绢卖给发运司?”
薛向避重就轻道:“供应京城,事关重大,不容有失。”
私下场合,他肯定会说,当然可以竞争,问题谁敢。
但这种场合,大家都看着,他可不敢这么说,万一这一群商人团结起来,到处跟发运司争抢,那就完了呀!
“也就是不能。”
“嗯。”
“丝商想要卖货给发运司,是否需要行贿?”
“不需要,这是违法的,发运司也是严令禁止。”
“是否存在这种情况?”
“也是存在的。我们发运司也处置过一批贪官污吏。”
“但仍在继续发生?”
“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严惩的。”
“发运司会不会公布自己的买卖计划?”
“不会,以免有人趁机谋利。”
“方才薛发运使说,发运司将一百万石粮食卖去江南东路等粮食缺乏的地区。但是,我想请教薛发运使,如果当时发运司没有去的话,会否有商人倒卖粮食去那些地方?”
“会的。”
“如果发运司去了,还会否有商人去当地做倒卖粮食?”
“那应该不会。”
“为什么?”
“倒卖粮食赚得就是差价,既然发运司已经供应上粮食,粮价就会回落,可能将粮食运送过去,就赚不到钱。”
“我在河中府,听说过薛发运使的一些事迹,知道薛发运使非常擅于理财,为官府赚得不少钱,如果薛发运使是一个本分的商人,遇到上述的这些情况,会怎么应对?”
“.!”
薛向双臂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目光呆滞。
周边也是鸦雀无声。
司马光他们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随着提问的深入,大家也都渐渐将心思放在解决问题上面,而不是孰是孰非上面。
过得好一会儿,薛向摸了摸自己那一缕山羊胡,“咳嗯.我.我承认这确实会影响到商人的积极性。”
说罢,他又马上补充道:“但是朝廷必须及时改善财政问题,而均输法不但减少财政许多支出,也减轻许多百姓的负担。”
张斐问道:“”所以,薛发运使认为,照此趋势发展下去,也并无太大害处,反而有益于朝廷?”
薛向又陷入了沉默。
王安石看着心急,你在这里犹豫什么,这么发展下去,能够出什么问题?
一点点损失,相比起咱们所得,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就是打击这些大富商、大地主。
这要是吕惠卿,就会马上反驳张斐,但是薛向可是在西北地区,跟西夏、吐蕃商人都博弈过的,人家是身经百战,他心里清楚,要是商人大规模减少的话,这也会引发很大的问题。
首先一点,这腐败问题,就是完全没得治。
只见薛向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他浑然不觉,看得出他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张斐也不着急,静静地等待。
过得好半响,薛向才回答道:“长此下去,定是不行,但是均输法理念,是绝对正确的,因为因为之前的制度,是极为不合理的,均输法已经证明是能够节省很多支出的,不过我们发运司也会针对这一情况,进行调整的。”
张斐问道:“如何调整?薛发运使可有具体的计划。”
薛向思忖少许,道:“具体还未仔细商量,但是我们发运司适当地加大买入,同时减少卖出,如此一来,就能够调动商人的积极性,到底有钱赚,他们商人就会动起来的。”
这薛向果真是一个人才,这脑子转的就是快。张斐道:“但是在买入方面,也存在着问题,方才薛发运使也说了,商人必须优先发运司,同时商人也无法与发运司进行竞争,以及这其中还存在这贿赂问题。”
薛向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看向张斐,“记得前几日在皇庭的时候,我曾就发运司腐败问题,跟各位说过,这是属于监察方面的职责,而且我还了解过河中府的情况。
我认为,要完美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尽快让公检法去到江南地区。因为均输法主要是维护朝廷自身的利益,以及减轻百姓的负担,绝不会针对商人,只是期望杜绝恶意抬高物价,盘剥百姓的现象。
或许会伤害到一些商人的权益,但这并非是官家的本意,也不是王相公所期待的,河中府许多政策,也与均输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结果并不相同,可见,问题是不在于均输法,而是在于律法上缺乏对商人的保护,从而造成误伤,而公检法是为求保护个人的正当权益,我相信等到公检法去到东南六路,许多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