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剑最终落在地上,窄细的剑柄刻着繁复粗糙的花纹,不知何故是湿漉漉的,而贺子裕被束缚在龙椅上艰难喘息着,蜷曲身子狼狈不堪。
而与贺子裕衣不蔽体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秦见祀俯身时仍然穿戴着一身盔甲。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气息,贺子裕攥紧指尖低低乞求着,君王之身被折辱至此,他却没法控制自己不在秦见祀面前露出这般的姿态。
“秦见祀,为什么、你每次都这样……”
他又仰起脖颈,攥扯着束缚双手的大带,一下下发着紧,而秦见祀用另一只手死死摁着他的腰身,将他的衣裳扯得更开。
握惯刀弓的手指带着厚茧,他高声乞求挣扎,任大带在手腕上勒出痕迹,紧紧试着挣脱却陷入更深。
“秦见祀……秦见祀……”
贺子裕叫着他名字,希冀换得一丝心软。
直至他在秦见祀眼中看到倒映着的自己压抑难耐的神色,他哑声唤着人名就像是在求欢。
秦见祀仍然是那副冰冷姿态,连同身上的盔甲一样的冰冷,只有侵占的手指带着温度,却没有下棋时的赏心悦目,没有让贺子裕承欢却已经对他极尽羞辱。
一瞬间,贺子裕咬得很紧又牙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忍住哭意,在一片模糊视线里盯着那个人。
有些陌生,不像是说着陛下是臣心中人的那个皇叔,也不是为他剥菱角,带他看万家灯火的秦见祀。但却是秦见祀本来的样子,在水榭在从前,他也是这个样子。
散乱的龙袍滑落在地,秦见祀把他抱起来了,往里头休憩地儿走去,要做什么也很清楚。
脸膈着坚硬的盔甲,发痛。
贺子裕也不想解释。
“朕恨你。”
“恨意当同爱意,陛下总该知道,如何讨臣欢喜。”
他被摔在床上,还没等爬起,秦见祀已经卸下盔甲压了上来,再见窗外梨树压海棠,撑弯了枝叶扑簌簌落下花来。
风吹树梢轻动,此处只能一笔带过,贺子裕又像是坠入一个迷梦里,难以醒过来,又被拖入了深渊。
不知多久后,秦见祀才将他翻过身来。
·
贺子裕沉沉喘息着,睁开迷蒙的双眼,随即眉头微微皱起。
他看见秦见祀的胸膛上,纵横着一道狭长刀伤,像是奔波数日才凝结又裂开。
他手臂上也有一道,腹腰间和腿上,零星十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痕,是不同的兵器在前后几月的时间所留下。
秦见祀之前一直没脱盔甲,如今却是想让他看个清楚。
“为什么要封后?”秦见祀又问,他几度转战,深入漠里,就是为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到都城,他听贺子裕的没有受大伤,只有这胸膛上的一大道,是他在最后一场战中故意留下的。
他就是想让贺子裕看看。
“陛下想要的,究竟有什么是臣不能给的。”秦见祀仍然紧抱着他,却没有再继续发泄,他拱下身子,额间抵上贺子裕起伏的胸膛,姿态还有几分扭曲的虔诚,“请陛下回答臣。”
贺子裕一瞬沉默。
“……朕想要你的权,你给吗?”
他最终抬手去,摸上秦见祀的鬓发,一别多月,他们谁也不想再见的时候变成这个样子,贺子裕一直逃避着,一直寻各样的借口,或是拖延,但有一个矛盾无论如何都无法泯灭。
他想要君临天下。
而他是一人之下的权臣。
·
“也许,陛下可以哄得臣给。”秦见祀最终低低出声,“便是假戏,只要陛下能唱一辈子,臣也甘心乐意。”
贺子裕喉咙一瞬微哽,别过头来。
“陛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垂下眸,对上秦见祀沾惹欲色的双眼,秦见祀不一定会坦然放权,但他们彼此试探,试探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又逐步去妥协退让。
“……先前是太傅病了,你在西征。”
“嗯。”
“朕在朝堂孤立无援,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臣回来了。”秦见祀吻上他胸膛,呼出温热的气息。
贺子裕的指尖摩挲过他的眉眼。
“可你回来了,你要与左相相争,朕又想结束这无止休的朝堂纷争。”此时的北秦是盟友,也能是敌手。贺子裕又叹了口气,“秦见祀,朕真的对北秦公主无半点心思。”“嗯。”
“你对朕太坏了。”
床幔里,秦见祀又贴上他面颊,低低吻弄着。
贺子裕推开他头,“你不要来这套,你刚才用剑柄那样对待朕,朕绝不原谅你。”
秦见祀忽然又动了一下。
“秦见祀,你再这样,朕就宣布——”
话还没说完,贺子裕又没有办法继续将话说出口了,他眯紧了眼呼吸急促。但这厮既有意将此页翻过,他又不能再继续紧咬。
“秦见祀……”
他只能将怨气埋进心底。
许久过后,贺子裕的五指攥紧被褥又松开,瘫软在了床上,但他还为秦见祀的态度生着闷气。
秦见祀吩咐宫婢们搬来浴桶,为他更衣沐浴,贺子裕任人抱起也仍然是一言不发,即便是那人的伤口渗出血迹来,滴在他的身上。他也——
“来人,传御医。”
“不必。”秦见祀却婉拒了。
秦见祀替他清洗,洗得很尽心,贺子裕依旧没有消气的趋势,于是秦见祀用长巾将他裹起,抱回到床上。
贺子裕静静看着他。
许久不见,其实秦见祀回来到现在还未曾仔细打量,十九岁的贺子裕身量又像是高了些,面上青涩意也褪去了些,眉目越发俊朗,也越来越有少年帝王的样子。
“陛下长大了。”秦见祀看了会儿,想着身为帝王,总归不能局限在情爱之上。
贺子裕想了想回答道:“皇叔也不老。”
贺子裕在床边坐下,看着秦见祀简单擦洗过后重新包扎伤口,又看着这厮走到身前,俯身单膝跪了下来,换洗过后的长袍袍裾沾了地上的尘土。
身为权势滔天的摄政王,秦见祀应当还未对他真正跪过。
贺子裕眼中流露过诧异。
“陛下,”秦见祀终于开口了,抬起眼沉沉望着他,“先前如此,是臣之过。”
贺子裕松了口气,若秦见祀真将此页翻过去了,他却是真不能原谅。但是他还要唬一唬秦见祀:“你说得晚了。”
“臣自当让陛下消气。”
“那你光跪有什么……”
话音未落,秦见祀的手掌落在他膝盖处微开,没有丝毫犹豫地低下头去,贺子裕瞳孔猛然一缩,下意识地推他脑门。
“你做什么?”
“……让陛下消气。”
秦见祀的手握了上去。
铜镜里,跪伏着的身影伏在这位少年帝王膝下,贺子裕本来是该无动于衷的,可是渐渐却忍不住,他的脊背发着颤,他最终抬手摸上秦见祀的鬓发,想问何至于此。
“秦见祀……”
酥麻意顺着尾椎攀爬去,贺子裕双手撑着床,抻起白皙的胸膛。
绵长呼吸里,他对上秦见祀抬起的双眼,他知道在宫里会有那种腌臜宦官做这样的事,来供主子娱乐消遣。
秦见祀却也伺候了他一回。
一报还一报,像是再公平公正不过,弥补此前所有欺辱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贺子裕仰起头来,才缓缓松了劲。
而秦见祀确实让他消气了,甚至还有些愧疚,他最终坐在床边,看秦见祀平静地洗了把脸。
“皇叔……”
“嗯?”
秦见祀洗过的脸还是湿漉漉着,滴着水,贺子裕犹豫着凑近了,小心翼翼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角。
“你感觉还可以吗?”
“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