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难当

作者:宋昭昭

几日之后贺子裕颁了旨意,提高了各级官员的俸禄,将原本不再免除举人土地税的政策改为可减免一半的税收。

他又召了吏部户部尚书侍郎进宫,详细修改了税法。

“传说宋国养猴人狙公养了很多猴子,由于家境经济开始不济,就想限制猴子的食量,于是他对猴子说以后的栗子一律是早上三粒,晚上四粒……猴子不同意,他便改口说那么早上四粒,晚上三粒,猴子听完,便满意了。”

宫道上,太傅慢慢走着,拱手望向那日头,秦见祀的新政要求举人也要交税,如此才会激起朝中大臣不满,贺子裕出来后改政策为只交一半的税收,少交一半的钱,众人感恩戴德,却忘了原本举人是不用交税的。

“听闻陛下还在税收方面改革颇多,明里像是为大臣们利益考量,然而于国库却也不亏损。”郑庭芝跟在太傅身边。

林侯爷推着四轮车笑道:“我们这位陛下啊,是越发懂人心了。”

·

贺子裕的新政预备在元月正式颁布,而御书房中,他在处理完上午的政务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召了前些日来为他请命的十几位前三品大臣。

年三十将近,风雪已经停了,众臣拥在御书房内,炭火烧得屋子暖和。

“如朕昨日所言,这些时日因着北秦的压胜之术,朕一直不得清醒,是摄政王为稳固社稷,才将朕关在殿中,”贺子裕坐在书桌旁话一顿,看向秦见祀,“这些时日朝中大臣对摄政王多有误解,朕在此替他道个实情。”

秦见祀端坐在一旁像是一本正经,嘴角却微微上扬。桌底的手指还相勾着,摩挲捏弄着指根。“臣所尽乃臣子本分。”

他想收回手却不成,轻咳一声,“摄政王自谦了。”

底下的大臣脸色不是很好看,都是一群活久了的人精,自然知道这次是被人当枪使,陛下和摄政王摆明了一条心,他们却想打出清君侧的名义。

都说这位傀儡皇帝心思单纯,容易拿捏,如今既被他们亲手捧上了皇位,才露出了那条狐狸尾巴。

“现下朕已亲政,众位爱卿都是朕的左右手,也该是冰释前嫌的时候,”贺子裕从座上起来,“摄政王是一心为了社稷,众臣也是为了朕龙体安康考虑,又何罪之有?”

底下稀稀拉拉几声“陛下圣明”。

“如今却还有一件事,需要众卿早做准备。”贺子裕微微笑道。

众人以为又是新政有哪里能减免,都提起了精神。“陛下请说。”

贺子裕抬手起来,倏然展开书桌前卷起的舆图,轴端滚去至完全摊开,皆是山川关隘与各地地形,他的指腹摩挲过泛黄纸张,缓缓间指落之处,乃是北秦。

这一下,众人目光随之一凝。

他们都快忘了还有一位北秦公主在深宫之中。贺子裕说压胜之术乃是北秦国师所为之时,他们自然想到了先前祭坛那一幕。

“朕派人暗中调查,才知国师护公主来我朝和亲,乃是有操控皇室这等非分之想。”

“这件事本是要查个水落石出,后来却被王爷压了下来,之后就传出了北秦国师失踪的消息,奇怪的是那位公主却无动于衷,”大理寺卿拱手,恍然大悟道,“如今看来,北秦亦是对我朝虎视眈眈。”

“北秦好大的胆子!若拿此证据以作讨伐,料他们也是理亏。”

“不可啊,”一位尚书连忙阻拦道,“今时今日若再起战火,恐怕社稷危矣。”

“或许能借北秦公主的手做些什么,”兵部尚书与几位将军眼神交流着,“这位景端公主可是在夺嫡之中。”

户部的几人也开始商议了,“粮草上面总该早做准备。国库还够用吗?”

“前左相果真与北秦暗通款曲,是不是边关布防图也该做一下调动……”

众人议论纷纷,贺子裕与秦见祀对视一眼。

果然抛出北秦的引子,众臣的目光就从内斗转向一致对外,只要他们不揪着秦见祀与新政不放,朝堂依旧能够维持平衡。那么推行新政之事十拿九稳,便可初步告一段落。

至于北秦——

贺子裕听说景端在帮他出宫之后,就被那天赶回宫的秦见祀打了一顿,现在还在床上没能起来。那般的好相貌,却是专往脸上揍。

“公报私仇。”贺子裕小声道。

秦见祀老神在在。“活该。”先是拿走了皇后的名分,又害他的陛下那日服用了毒药疼得死去活来,有些账秦见祀忍了许久,总该算一算。

而北秦的事也不是与这些纸上谈兵的大臣们就能商讨出结果,秦见祀打算借一借景端的力,正好也能送这位公主回北秦去。

“陛下午膳要用什么?”秦见祀忽然问道。

贺子裕唇齿微动。“用你。”

“白日宣淫……不好吧。”

众人还在商讨国事,这边两个却已经开始浑水摸鱼,闲聊家常起来。桌底下秦见祀把玩着贺子裕的手,被拍了一下手背。

“你色中饿鬼,还会觉得不好?”贺子裕抽回手,目视前方念念有词,“就没见过你这样的鬼王,怕是千万年都没开荤。”

“你说什么?”秦见祀没听清,凑近了些。

“朕夸你俊美无双呢,叫朕心心念念,情不由己。”

“陛下说的是。”

“陛下,我等觉着对于北秦还是应当早做防范,”底下,大臣商讨出结果拱手道,“严加看守景端公主,或可作为质子相挟。”

秦见祀离远了些,贺子裕轻咳声回过神来,摸了摸鼻。

“就依诸位所言,现下看时辰也到了用膳之时,便就先到这里,”贺子裕朗声召道,“来人,赐食——”

“谢陛下恩典——”

众人作揖行礼,依次退下了。

贺子裕也站起来,准备去用午膳。

秦见祀一把攥住他手腕拉来了怀中,在人踉跄间扶住。“去什么,不是说要白日宣淫?”

“去去去,这可是你说的,朕可没这么说过。”

贺子裕又要往外走,被拉住了掰着头,狠狠吻入深处。

炙热掌心隔着衣裳摩挲,唇齿交缠间带着暧昧气音,贺子裕只能张开唇去任人侵占,闭着眼偏头回吻去。

直到腔内被人扫荡一番,缠裹间难舍难分,那双不老实的手又游离到屁股上,肆意捏弄着。

果然是色中饿鬼。

贺子裕微微松开唇,低着头拍了拍那大手。“……用膳去了。”

“陛下,午间的膳食不是要用臣吗?”秦见祀摸了摸他唇上晶亮,还在调侃。

贺子裕暗骂一声,他是天子,天子出尔反尔怎么了!

“等晚上。”

“晚上什么时候?”

“等朕看完奏章,”贺子裕想了想,“朕允了你帮朕一起看。”

“成。”秦见祀好心情地松开了他。

贺子裕这才往外走去,他确实是饿了,早上起得迟都没来得及用早膳,还是吃的秦见祀进宫时给他藏在袖中的几块桂花糕。贺子裕的算盘打得很好,等晚上他批阅奏章时多磨磨墨,想必这时间也就过去了。

身后声音忽然又沉稳响起,“晚上要在书桌上,陛下趴在书桌上才好看。”

一下,贺子裕迈出门槛的脚一趔趄,随即没有任何反应,“砰”一声,御书房的门重重关上了。

无耻!

只留下秦见祀一人在里头,几声愉悦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