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语又是一愣,粉嫩指尖下意识收紧,她稍微用了点力气,手撑在沙发上。秦业诚的脑袋便跟着也斜过来,他低头在她耳边:“揉揉。”
沈书语一动不敢动。
肩上的重量越来越下压,气温也在时间流逝中变高。窗外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连带着风在视野中吹着……太阳伞的边缘泛起波动。
她说:“我不会……”
秦业诚拿起她粉嫩指尖,覆在额间。
沈书语向没有秦业诚的方向瑟缩着肩,小声道:“秦总……您……”忽然间秦业诚吐出一口气,那气息宛如热浪,轻巧便将她皮肤吹的绷紧。
“连这都不会。”他说,“你还会什么?”
沈书语没说话。
秦业诚催促道:“快点儿,我头晕得厉害。”
他真是喝多了,视线模模糊糊,偶尔天旋地转,可就是这张嘴,开口仍不饶人。
沈书语侧着身子,用力将他脑袋推下去,终于轻松些。那人手扶着沙发,皱着眉头看她。
沈书语亦面色凶凶地回看他:“我不能听你的。”
秦业诚:“你说什么?”
“我不能听你的。”沈书语别开脸,勉强压下心中情绪,不知为何,她有种难以启齿的羞耻感。
秦业诚抬眸看着她:“那你听谁的?”
沈书语咕哝道:“反正就是……”
“反正就是不听我的?”
“这不是工作内容啊。”
沈书语还是没敢看他。
秦业诚稍稍放松了语气,拍拍身旁的沙发,低声道:“你先坐下。”
一时间,沈书语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些,沉默数秒后态度松散许多,缓慢转身,坐回原位置。
只是刚一坐下,秦业诚就把人抵在手下,而后寻了个舒服位置,将脑袋垫在她腿上,沉甸甸又热乎乎。
沈书语看见他清冷的眉眼,其实很好看,和他狠戾的性子相得映彰。她闻到空气中酒精的味道,竟越来越浓郁,男人鼻息间呼出浓郁的气息,最后保持这种令她无所适从的姿势沉沉睡去。
任她再怎么说,他都没再睁开眼睛。
陈助理赶到后,忙不迭将人叫醒,灌了片儿醒酒药。又拜托沈书语照料秦业诚,直到车开到他所居住的酒店里。
她换下原本从家中带来的小香风套装,长发高高挽起,扶着秦业诚的手臂处勾着包。
秦业诚半醒不醒中,视线总停在她唇角。在他的角度里,她的嘴唇距离他不远,而且那样显眼。
她坐在车后排,一手扶着他肩膀,时不时侧眸看向他,且不管那眼神里紧张与焦虑参半,她身上的香气十分好闻,秦业诚猜测她十分喜欢香水,他总是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气,若即若离。
随即她和陈助理多说了几句,而后将他送上酒店房间。
……
沈书语原本准备到酒店门口就叫车来接。
陈助理十分为难:“沈秘书,您可以帮忙照顾一下秦总吗,我下午有事情……实在是走不开,我和秦总已经报备过了——”说完忽然叹息一声,“沈秘书,我实话告诉你,今天是我女朋友生日,我准备和她求婚……”
沈书语一怔,陈助理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拒绝。
“我打电话请人来照顾秦总。”
“别……”陈助理神色认真道,“秦总最厌恶不熟悉的人碰他。”
沈书语还没说话,陈助理便又双手合十拜托道:“沈助理,真的谢谢您了。”
陈助理把人送到酒店房间,他知道沈书语的身份,如今想来还不如不知,临走前面目忐忑又焦躁不安。
沈书语坦然说:“你走吧,我等他醒了再走。”
陈助理立马如释重负道:“沈秘书,大恩不言谢!事成之后请你吃喜糖。”
沈书语略微一笑:“加油,陈助理。”
门开门关,沈书语的表情又变成冷漠。她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她环顾四周,只觉这个房间干净整洁到可怕,但玄关处挂着的衣服,床头柜上摆放着的烟盒,无一不在说明,有人在此长住。
手机的一声震动,令她瞬间警醒。
许朗约她去玩,她说没空。
许朗:「干嘛呢?」
许朗:「出来玩。」
沈书语回:「加班。」
许朗说:「周六加的哪门子班?」
沈书语无奈叹气:「我不想干了。」
左右不过是沈博海和谢家置气,气谢宗臣竟直截了当地拒了她做谢家儿媳。沈书语思来想去,仍觉得错不在人家,感情这个东西谁也说不清,总之强扭瓜不甜。
而想辞职的心意一旦出现,便如同星火燎原。
许朗说:「干了不到一周就辞职,沈伯伯只会认为你没有毅力。」
沈书语:「我是因为秦业诚。」
许朗:「你怎么和宗臣一样啊。」
沈书语:「他真的很难缠。」
沈书语想了许久,才用此形容词来形容他。
秦业诚和谢宗臣水火不容,具体原因沈书语并不清楚。许多话她只说给许朗,而许朗也确实善解人意。
他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又说:「凭沈家的家世背景,他巴结还来不及,有不爽的尽管发泄,你看他敢不敢动你。」
沈书语:「哎」
许朗:「好啦,后天我生日,来玩啊。」
窗外高楼林立,站在窗前可以看见众诚大厦,亦能俯瞰城市里交错纵横的高架天桥。
男人平躺在床上,阳光似乎刺痛到他的眼睛。
沈书语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床前,恰好与醒来的男人对上视线。
秦业诚揉了揉额头,嗓音里带有一丝惺忪沙哑:“还没走?”
沈书语说:“没。”停了会儿,又说,“陈助理走了。”
秦业诚也像是回忆起什么,低声说:“噢,他今晚要求婚。”
沈书语点了点头,沉默地站在床边,也没看他。
秦业诚嗓子沙哑,轻咳两声,态度比之前好了不少:“帮我拿瓶水。”
沈书语转过身,从桌子上拿来一瓶未开封的水,递给他。
时间好似流水潺潺,秦业诚靠在漆黑的靠背处,肤色被阳光照成健康有质感的古铜色,仰起头灌了大半瓶水,从下颌线到喉结的线条流畅情绪,深入至浅色衬衣下。
沈书语收回视线,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瓶子。
秦业诚抬眸,忽然问:“还不走?”
出乎她的意料,沈书语沉默数秒,才说:“就走。”
临走前,她又询问:“秦总,我能请一天假吗?”
“怎么?”
“有事。”
“哪天?”他又问。
“后天。”
秦业诚“嗯”了声:“带薪休假。”
他忽然大方,令人无所适从。
秦业诚挥了挥手,又说:“今天加班辛苦。”
沈书语不敢说话。
他又看她。
沈书语说:“您是认真的吗?”
秦业诚反倒是一顿:“我骗过你么?”这次不等沈书语回应,他便又说教道,“下次别人再夸你,你就受着,管他真心不真心,说两句好话也不会掉块肉。”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儿,沈书语将心放进肚子里,只是在下楼进去电梯后,才忿忿不平地想:所以他的夸奖又是敷衍?
她看得出来,秦业诚的精明与老谋深算远超她数倍,长久以往下去,她也只能是做他下属的份儿。
从秦业诚居住的酒店离开后第二天,沈书语约小姐妹逛街,中场休息时接到许朗电话。
许朗问她:“明天几点来?”
“几点都行。”沈书语说,“我请到假了,全天有空。”
许朗报了个地点,“明天早点儿,宗臣和他女朋友也来。”
沈书语诧异:“他们也来?”
许朗看好戏地笑了两声:“别露怯啊,人小女友可比你小好几岁呢。”
沈书语无奈:“这么明显吗?”
她和谢宗臣之间的纠葛,知道的人不多,许朗算一个。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如今他不少在她面前打趣,真正到了谢宗臣面前,这人又不敢多嘴。
沈书语问他:“许朗,我是不是真的脾气很好?”
许朗笑:“那我说你俩,你生气了没?”
沈书语还真没生气,她知道他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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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朗生日这天,沈书语早早到了party地点,是一家朋友开的酒吧。
许朗正在指挥工作人员布置场地,交代完要求很快走过来,在她身旁的椅子坐下,问侍应生要来两杯鸡尾酒。
许朗这人阳光帅气,很容易叫人亲近,如此一来,交往过的女友也多,用他自己话说,没办法,太受欢迎了。
他问沈书语:“能喝酒吗?”
沈书语想起那天因为三口白酒醉倒的秦业诚,其实她和他差不多水平。
许朗又道:“这鸡尾酒度数不高,少来点儿,晚上我让人送你回家。”
沈书语笑起来,说:“不至于不省人事。”又问,“谢宗臣没到。”
“陪他小女友考试去了吧。”许朗不确定地说,“谁知道,最近俩人热得很,没怎么找我。”
沈书语端起杯子抿了口酒,冰凉液体顺应透明玻璃弥漫至口腔,微微酸涩的口感。
许朗看了眼工作人员施工的方向,又扭过头来,问:“还不高兴?”
沈书语摇头:“没有。”
许朗笑笑:“真这么怕他啊?”
他说秦业诚。
沈书语在想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呢?她任职于他手下,同秦业诚是上下级关系,怕他似乎也算正常。可正如许朗所言,以她的家世背景,秦业诚不敢动她,倘若如此,再承认对他惧怕,似乎就是她胆小怕事的体现了。
许朗说:“我跟你说件事儿。”
沈书语转过眸,轻声问:“什么事?”
“一会儿秦业诚也来。”许朗一脸坏笑。
作者有话要说:沈书语: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