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便只有应战。他命令游骑进一步查探,部落边的赛马场上人马声鼎沸,一动员便迅速集结起两万秃发部勇士。
一个游骑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可汗,西南十里有数千骑朝大帐攻击而来。”
“上马!”秃发树机能挥起马鞭喊道:“汉人欺负到我们家来,你们说应该怎么办?”
“杀!杀!杀!”两万勇士齐声吼道。
“保护自己的女人和牛羊吧,杀!”
两万骑士倾巢而出,由自己部落的百骑长、千骑长、大都尉带队,虽然没有什么阵型,但两万骑兵就像洪水泄闸似地朝王贲的骑兵汹涌而去。
两千征西骑兵在王贲的率领下,也呈一条蜿蜒的巨龙,逐渐接近秃发部。王贲没想到的是,他们误打误撞,直接攻击到秃发部的老巢,对面迎着他们而来的是两万铁骑。
王贲上身前倾,将头贴着自己的马头上,随着马匹匀速奔跑而上下震动。忽然,他感觉到大地在颤抖,自己骑兵的马蹄声中夹杂着远方传来的震动。他抬起头,极目远眺,看见几个黑影急速飞奔而来。是自己的斥候,他们挥着手臂一边在呼喊着什么,身边的马蹄声如滚雷般哪听得清他们在喊啥,他纵马迎了过去。
“王将军,快跑!秃发部骑兵迎面压过来了,黑压压地一眼望不到头!”
王贲一听就知道要坏事了,自己两千骑兵面对敌方骑兵主力,一个照面就
会被湮灭。他急忙下命令“撤退!”,可奔跑中的骑兵没几个能听到他的命令。前面的兀自向前突进,后面的骑兵看到将军驻足不前,也停了下来。两千人的骑兵顿时分成两大块,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块乌云,迅速朝这边压了过来。跑在前面的骑兵懵了,特么不是去送人头的吧!这才回头一看,才知道后面没人了,忙不迭地勒转马头往回跑。
王贲暗骂,运气真背。如果遇到小部落自己还可以立个战功,现在看来命都得搭在这儿。卫青、霍去病只是传说,还是赶紧跑,保命要紧。
主将一跑,整个西征骑兵都不好了。有跟着主将直直往回跑的,也有三三两两四散开去,斜着往其他方向跑的,瞬间西炎骑兵变成一盘散沙。
秃发部勇士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更加兴奋地猛挥着鞭子抽马屁股,都想冲上去抢几个人头来,给自己女人长长脸,捞个军功。打仗就怕对面是群不怕死的,自己人再骁勇善战也是怕一帮不要命的敌人,现在敌人没命地跑,战力等于零,上去收割便是。于是汉人骑兵没命地跑,秃发部骑兵没命地追,锲而不舍。
渐渐地被追上了,不断有人中箭翻落马下,当然也包括秃发部骑兵。落在后面的汉人骑兵眼看就要被追上了,纷纷回头射箭,死之前捞个回本。
王贲一个时辰前想着去蹂躏小部落的浓浓战意此时已
经化为一滩水,现在只想着保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没命地跑着,甚至不敢回头看,就像个落水狗一样。他全然没注意,跟在自己身后的骑兵越来越少,大部分的马蹄声都发自于秃发部的骑兵。
一位百骑长紧紧盯着这位身着盔甲的汉人将军,只要活捉他,自己就可以立大功,升为千骑长。慢慢地接近,从身上卸下绳套,一呼啸便将绳套抛了出去,这动作他已经操作地熟门熟路,套马一套一个准,别说这个人了。
王贲突然感觉什么东西套住他,猛地自己的身子便凌空飞了起来,他绝望地看着自己的坐骑越跑越远,心道:完了。吧嗒一下重重摔在雪地上,昏了过去。
老余奄奄一息侧卧在地上,感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随即扑通扔进来一个五花大绑之人。他抬起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主将王贲吗?难道全军覆没了?老余心中一阵悲凉。
他想挪过去看个究竟,身子刚动,大腿上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嘴里禁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忍住剧痛,他慢慢靠过去,用头顶了顶王贲,王贲终于睁眼看到了自己人。两人对视着,都读懂了彼此的信念,相视一笑。
两千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回凉州,逃回的骑兵只有寥寥几十骑,主将王贲被俘,凉州军震惊!
马峥一脸怒气,在帐前来回踱着步,捡了条性命回来的溃兵集体跪在帐前的空
地上,两侧站满了手执明晃晃马刀的亲兵。王贲这头猪,轻敌冒进,迎头碰到秃发部主力,白白葬送了两千骑兵,真是始料未及。原本以为遇上敌军即使打不赢,也能逃回来,这帮蠢货不光丢了性命还丢了老子的脸。
他一鞭子抽到最近的军士身上,那军士不敢吭声,大气都不敢出。马峥骂道:“你们还有脸回来,一群酒囊饭袋,连逃跑都跑不过人家,要你们何用?”
郭婴身为都督,对这些九死一生跑回来的军士于心不忍,劝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马将军不必恼怒。好在咱们已经知道突发部过冬的聚居地在哪儿,血债血偿,咱们讨回公道就是。”
“哼,说得轻巧。兵者,诡道也!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人家已经知道咱们要去袭击他们,肯定做了防备,还有胜算乎?”
郭婴道:“没错,兵者诡道也!先前王贲带两千兵,已经袭扰了他们。咱们再派两千兵,继续袭扰,再败。第三次,咱们主力全出,在阴山设伏,三面包围,可一举得之。”
马峥眼睛一亮,郭婴此计高明啊!索性再来一波佯攻,佯败。第三次诈败,大鱼必上钩!
正当凉州正在酝酿更大的战事,李赫的造纸坊、制瓷坊进行得颇为顺利,特别是知道石琮为此次的刺杀案被皇帝撸去一半家产,尤其开心。他带着纸张和瓷器的样品回到洛阳,府里已经做了不少花灯,
挂在回廊下,颇有喜庆的味道。